何以铸剑(177)
他确实和他们一样了。阿凝悄悄走进孩子们住的房间,见到三个黑衣人站着,房间里烟雾缭绕,孩子们都睡死在地铺上,横七竖八的躺着。
这就是……鬼抓人吗?阿凝感觉有些奇怪,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也脑袋一沉得睡倒过去。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回床上了,他嘴里、喉咙是火烧一样的痛,满是血的味道。
他看到仇怀瑾坐在自己身边,眼神凝重地看着自己。
“师父……”他忍着剧痛,张着嘴,可不论他怎么努力,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他每用力一下,嗓子就又痛上几分。他只觉得嘴里泛起一股腥浓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来,是红白相间的血水。
仇怀瑾拿起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眼里露出几分恼火:“为什么不好好睡觉?为什么不听师父的话?你这样,以后都没法说话了。”
不能……说话了?我,变成哑巴了……阿凝脑海里一片空白,但眼泪先做出了反应,克制不住地流淌下来。
仇怀瑾把他抱在怀里,一手轻轻拍他的背,另一手给他擦眼泪。
然后,用他独有的方式安慰道:“师父带你去惩罚坏人,好不好。惩罚那些把阿凝毒哑的坏人,这样,阿凝就不难过了。”
阿凝没有点头,他只是默默看着师父把自己抱到了一间昏暗的房间。
那房间的地上,墙壁上,全是飞溅的液体。里面跪坐着三个男人,手脚都被绳子捆住。他们露出的脖子上、脸上,全都是鲜血。
仇怀瑾把阿凝放到地上,抽出腰间的刀,把孩子的手放在刀柄上,随后,他连着孩子的小手一起,握紧了刀。
“来,师父教你。”
阿凝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举了起来,连带着那柄很重的刀。
“有怨报怨,对待害你的人,下手需狠,绝不可手软。”
阿凝感觉一股大力拉着自己的手,把手上的刀挥了出去,狠狠砍在一人脖颈上。血一下子喷涌出来,飞溅到他的脸上。
“阿凝,来,自己试试。”
阿凝感觉师父的手松开了,他不自觉地握紧了这柄很沉的刀。
公冶明猛地惊醒过来,他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方才,好像又在地狱走了一遍,喉咙和口腔还残留着幻痛,但血的味道消失了。
他感觉身下很软,周围的环境有些明亮,是暖暖的烛光。他记得自己先前躺在地上,但现在,好像躺在了床上。
他微微抬起头,看到仇怀瑾坐在床边,他听到了床上的动静,回过头,看着他。
“为师已经请巫医给你上药了。”仇怀瑾看向他的右手,他右手手腕捆了厚厚的纱布,还拿竹板夹住了,以防他乱动。
公冶明微微抬了下自己的右手,已经不痛了,只是不知多久才能好,也不知是否能恢复如初。
“阿凝。是师父下手太重了,能原谅师父吗?”
公冶明抬头,看到仇怀瑾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渴求。
半晌,他点了点头。
仇怀瑾嘴角微微上扬了些,眼里露出几分柔情。他伸手拨开少年额前的碎发,俯下身,在额头上亲吻了下。
北村的酒馆里,白朝驹正在写契约,他写了一份,然后摘抄了十份,令现场每个人签字画押。
“诸位,咱们一同合伙做这事,这契约人手一份,相互监督。以防有人中途失信。”他说道。
“我说你们这些文人,做事真是麻烦。”虎大哥说道,“我这人,一诺千金,从不失言,不用这契约也无妨。”
“大哥,这可不是咱们信不信你的问题,是你信不信其他人的问题啊。”蛇兄说道,“咱们十几个人,这事情又凶险的很。就拿那几个倒斗的来说,万一他们救出皇上,把咱们都卖给朝凤门,咱们上哪里说理去?”
“谁敢不画押,就都当叛徒处理。”花旦姑娘说道。她这话说得横,像是天天行走江湖刀尖舔血的人,白朝驹都差点忘了她是高风晚的暗线。
“听听,姑娘家都说这话了,你还不画押?”狗老大也劝他道,“拿着对你又没坏处。”
“我何时说我不画押了?”虎大哥怒道,“我只觉得麻烦……得了得了,我先来,行了吧?”
说罢,他走到白朝驹面前,取走笔,在契约上签起字来。白朝驹看着他,这虎大哥一看就是粗人,签名好看不好看另说,字写得老大,一下占得大块空白,也不给后面十个人留点位置,白朝驹只能在心里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