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九卿+番外(246)
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
崇昭帝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搁。
“皇后说得是。依你之见,哪家千金合适?”
自家儿子什么德行,不知道吗?
还想要什么样的闺阁千金?
谢皇后心里唾骂,脸上却摆出一副温婉大方的笑容。
“臣妾思忖,郑国公家的嫡次女,倒是不错,但门第过高,给魏王续弦只怕心下不肯,未免说皇家欺压。倒是薛尚书家,姑娘多,个个长得如花似玉的,我瞧着倒是合适。端王妃贤淑,再出个魏王妃岂不是一段佳话?也算亲上加亲了。”
崇昭帝瞳孔骤缩。
若不是太子还没返京,他确信谢皇后不知别苑里的事情,几乎都要以为谢皇后在含沙射影的讽刺他了……
崇昭帝思忖片刻,摆了摆手,“容后再议吧。朕还有要事待办,今夜便不留了。皇后早些歇着。”
“是。”
谢皇后看他要走,心下长松一口气。
不用再找借口不陪寝,她也省心。
“陛下慢走……”
她将皇帝送出椒房殿。
心下不免疑惑……
皇帝大晚上过来,问她那些,便只是单纯询问她这个中宫皇后的意思吗?还是说,试探她对太子的事,知道多少?
谢皇后盯着晃动的珠帘,嘴角冷笑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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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桓回到上京,并没有马上入宫。
回到端王府,他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里,招来斥候探子。
在王府回府前,小厮已经将书房打扫得干干净净,可李桓进屋扫视一眼,似乎大为不满,抬袖便将案桌上的笔墨纸砚拂落在地。
狼毫掷落,墨汁溅染了他的袍角。
听到那噼里啪啦的摔落声,几个侍从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李桓不是轻易动怒的人,平常待人极是温和宽厚,在下属面前很少发脾气。可这次,从别苑上马那一刻开始,他便满脸阴霾,神情冷峻,只是忍到这会儿,才爆发罢了。
侍从们屏息宁神,垂首而立。
好片刻,李桓才慢慢坐下。
书房那张檀木椅的扶手,因他时常思考时摩挲,早已变得光滑发亮。
摩挲片刻,他忽然开口。
“你们都出去,向阳留下。”
两个侍从应声,退下去了。
那个叫向阳的侍卫,快步上前,拱手。
“王爷有何吩咐?”
李桓面色阴沉,双眼紧紧盯着他,眉目很是凝重。
“你来别苑传信,说旧陵沼密使现身烟雨楼,本王当即修书命你回京传信——”
李桓嗓音森冷,“为何人跟丢了,信也未送到?”
向阳道:“属下得到确定的消息,才来通禀。谁料密使退房后接连辗转平乐坊、鸿福赌坊,属下为避东宫耳目不敢妄动,等再寻时……人已如泥牛入海,影子都寻不见了。”
“废物!”李桓一掌拍在案上,檀木扶手嗡嗡震颤。
向阳单膝跪地,“属下等一直在全力查。”
“在查,在查,每次都用这一套来应付本王!”
李桓的声音逐渐加大,向阳的头也越垂越低。
“是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李桓深深看他片刻。
半晌,他微吸一口气:“太子何时回京?”
向阳垂首恭立,没有抬头。
“未时末,从东华门入宫,属下派人打探了,太子向帝后请安后径直回了东宫,至今不曾见过外臣。”
李桓闭目揉着眉心,忽而起身。
“唤人来更衣,本王入宫见父皇。”
第117章 金銮
李桓踏入紫宸殿时,崇昭帝正懒倚在龙椅上,手中缓缓转动着一枚夔龙纹的玉扳指。
“老三方才送来十斛东珠,让朕给扔了出去。若你也是来替他求情的,就不必开口了。”
李桓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
“父皇。儿臣有事要禀。”
崇昭帝抬了抬手,随意地道:“说吧。”
气氛压抑而沉凝。
硕大的蟠龙香炉里,腾起的青烟模糊了皇帝威严的面容,却难以掩盖他眸底深处的冷意。
李桓直起身子,双手捧着玉珏,躬身呈上:“父皇,三皇弟此番,是遭人陷害。儿臣也险些中了圈套。”
崇昭帝抬起眼皮,看着最得意的儿子,轻轻吐出一个字。
“哦?”
“有人刻意让儿臣得见,以为魏王借顾少夫人的手,勾结西兹人在上京城里刺探情报,为此不惜伪造玉珏……”
崇昭帝指尖突顿,“伪造的?”
“没错,这是个赝品。”
李桓用袍袖擦拭玉珏凹陷处,肯定地回答。
随后,他向皇帝请了金刀,小心翼翼地轻刮玉珏的棱角,只见那血色的纹路上,有细碎的粉末簌簌落下。
“西兹玉珏浸入酒液,便现图腾,所以用了青黛砂,埋在地龙里陈放三月余,方能融为一体。这玉珏十分逼真,但暗纹上的青黛砂是后涂抹的,时辰尚短,遇利器刮擦,便会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