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九卿+番外(257)

作者:姒锦

平乐似笑非笑,双眼仿佛淬了毒。

“你说巧不巧,薛六后腰也有烙印,想必身上也留下了一堆伤疤吧?”

夏日蒸腾的暑气凝在后背,顾介只觉得头皮发麻。

“可是,公主殿下,两年前,薛六才十六岁,人还在旧陵沼,哪里能掺和盗窃兵部机密图纸那档子事?”

“那又如何?她离府整整十年,何人来证明,她是薛六?而不是那个盗走机密图纸畏罪潜逃的女子假冒的?”

顾介激灵灵一下。

曹尚书半年前刚过世。

那女子是被他养在外头的,模样真不见得人人知晓……

想到这里,顾介不免又生疑惑。

“那女子当时便死了,从黑市流入的弩机图纸,又是何人所为?”

平乐不满地垮下脸。

“这是重点吗?”

顾介连忙赔罪,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平乐阴恻恻地冷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晓以大利,便有人不顾生死。兵部和神臂营,以及那几个兵丁,都有监守自盗、从中牟利的可能……总之,谁盗卖的不紧要,紧要的是,一定要沾上薛六的手。”

她眉头陡然一皱,一字一句很是凌厉。

“这次,我要薛六做那冤死的画皮鬼!”

那日听平乐说话时,顾介整个人醉酒后不太清醒,如今才算逐渐理清——平乐要将偷窃弩机图那个西兹女犯做下的事情,栽赃在薛六的身上,并且要制造旧陵沼与西兹客商来往的假象,将罪名做实,让薛六辩无可辩。

若真如此,莫说薛府和端王妃保不住她,端王也保不住她。

顾介默默无言。

这一招确实够狠。

第122章 借刀

普济寺的夜,向来多雨。

文嘉早早便抱着女儿,蜷缩在禅房的床榻上,睡下了。

禅院的檐马在夜风中晃荡,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将门外范秉的咆哮也送了进来。

“我要见公主!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开!”

“滚开——”

“老子可是公主的驸马,当朝的驸马爷范秉!你个秃驴,是不是活腻了!”

“找死吗?”

今儿天未亮透,范秉便寻到了普济里来纠缠。

在晨课钟声里跪求原谅,哭得声泪俱下。

说自己和平乐绝对没有私情,那天在端王府的事儿,是被人陷害的……

在旁人眼里,范驸马在公主面前卑微至极。

从清晨跪到晌午,一直到烈日高悬,见文嘉依旧不为所动,他耐心便消磨殆尽,跪不住了,说了一些尖酸刻薄的话,灰溜溜下了山。

夜幕刚落,普济寺的小僧正要关上寺门,他却拎着酒坛,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这时候,香客都已散去,寺里僧众都是修行之人,轻易不会动手,范秉借着几分酒意,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肆意撒泼。

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比之泼妇尤胜。

文嘉捂着女儿的耳朵,将一个绣着七宝璎珞的护身符,轻轻放在女儿紧紧攥着的小手里,而后缓缓坐起身来。

砰——

范秉便一脚踹开了禅房。

文嘉的眼神,在巨响声里瞬间冷凝。

“别吵着女儿。”她轻声说着,整了整素白的裙裾,为女儿掖好被角,这才走过去,对着门外两个不知所措的小僧,微微躬身行礼。

“劳烦小师父了,你们先去歇息吧,我同他说几句话。”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何况是公主和驸马的纠葛?

两个小僧双手合十行礼,看了范秉一眼,这才退了下去。

“施主有事,便招呼我们。”

范秉满脸怒容,甩了甩肩头的雨水,“哐当”一声,将酒坛摔在地上,抬脚就要往屋里迈。

“让妞妞好生睡觉不行吗?范秉,这是佛门重地!”

文嘉挡在门口。

烛光映照着她清瘦的面庞。

案头抄到一半的《法华经》,被灯光照得煞白。

五岁的妞妞,蜷缩在禅房的蒲草床上,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被角,连同母亲给的护身符,一起握在掌心,脊背止不住地颤抖,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她是醒着的。

在父亲的暴力阴影下,这个过早懂事的孩子,学会了用装睡来保护自己。

“我们出去说。”文嘉轻声道。

范秉哼声,摇摇晃晃地走近,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嗤笑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文嘉看着他歪歪斜斜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女儿睁开的眼睛,对视一眼,安慰的一笑,这才迈出门槛,缓缓将门合上。

“我有多少家底,你最清楚不过。”文嘉走到廊下,声音平静得如同这雨夜的禅院。

“这些年,我的嫁妆都被你挥霍一空。你一开口就要十一万两,我上哪儿去给你弄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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