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九卿+番外(657)

作者:姒锦

回到东厢住处,热水、干净的衣物都已备好。

薛绥让她们都去自去洗漱更衣,一个人默不作声地炭盆边的小炉子上,煮着姜茶。

待她们梳洗完毕,换上干净衣裳出来,辛辣的气息已然弥漫。

“来,再喝口姜茶驱寒,再吃东西……”

薛绥的声音平静,揭开冒着热气的盖子,仿佛只是寻常日子。

锦书捧着温热的陶碗,想问她在宝华殿都经历了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姑娘,您是没看见,官差也太可怕了……”如意一边小口啜着滚烫的姜茶,一边心有余悸地比画。

“一个个凶神恶煞,冲进来就翻箱倒柜,把屋子翻得底朝天,还拿链子锁我们……”

她说着又打了个寒噤。

锦书往炭盆里重新添了炭,满是自责。

“姑娘,是婢子没用。未能及时将画册转移……险些酿成大祸,连累了姑娘和水月庵。”

“与你无关。”薛绥摇头一笑,指尖感受着碗壁的温热,声音轻柔。

“李桓存心要搜,怎么躲也没用……他既敢派兵强闯佛门清静地,便是打定了主意,没有画册,也会有别的证物出来……”

说着,又打量她们略显憔悴的面容。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们?动刑没有?身上可有哪里伤着了?”

语气虽淡,关切却真。

如意瘪着嘴巴,眼角余光扫向小昭。

“小昭为了烧掉那本画册,惹恼了官差头子,挨了好多拳脚……身上青紫好大一片呢……”

“这点皮外伤,算得了什么?过几日便消了。”

小昭笑着接过,比如意更为松弛。

她坐在炭盆边的小杌子上,拿过布巾,又开始擦拭她的刀。

闻声,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表情,声音是惯有的利落干脆。

“那领头的校尉,被我用矮凳砸中面门,也挨了好几拳,没占到什么便宜。”

薛绥心疼她,要看看她的伤,小昭却别扭地避开,往房门的方向看。

“说起来,佩儿倒是吓坏了。在牢里冻了一夜,怕是染了些寒气。这丫头平常看着胆小,关键时候倒也没哭闹,是担得了事的。”

薛绥点点头,“让她好生歇着,这几日不必过来伺候。”

“姑娘……”小昭擦拭刀身的动作顿住,低下头,似乎不敢看薛绥的目光,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内疚。

“画册全烧干净了。婢子当时情急,没别的法子……毁了姑娘的心血。”

“你做得很好。”薛绥点点头,“烧了便是死无对证。任他们如何攀咬,没有实证,便只是空口白话。画册毁了无妨,只要人还在……”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重要的是,你们都平安回来了。”

“端王为何突然肯放人了?”锦书蹙了蹙眉,“婢子入狱时,瞧着那些人的脸色可不好看,一副要将我们严刑拷打的架势……哪料天不见亮,就来了人,客客气气地把我们放了,还将我们安稳地送回水月庵,当真是古怪……”

薛绥垂眸,看着碗中深褐色的姜茶。

“因为他不得不放。”

热气氤氲了她沉静的眼,唇角是一丝极淡的笑痕。

“被过河卒子将了军。有些账,他算不起。”

她没有点明具体是为什么。

但锦书悬着的心彻底落回了实处。

火光驱散了寒意,她们吃着庵中送来的斋饭,脸上都映出了暖色。

-

接下来的几天,薛绥在水月庵里静养。

伤口好得快,日子也过得分外平静清闲。

宝华殿的风波似乎没有惊起涟漪,外间并无多少流言蜚语。

朝堂上因军需案掀起的巨浪,也波及不到这方外之地。

庵中香火依旧清淡,晨钟暮鼓,诵经声日复一日悠远平和。

只有李肇,仿佛会掐时间。

时不时将养得油光水滑的雪团送回来。

随便捎信,说些闲话。

或附带几本新寻来的杂书和一些“御医调配”的舒痕膏,捎给薛绥。

字里行间,没有只言片语关心,却仿佛字字皆有情义。

就这么平静地到了二月初。

草长莺飞、杏花微雨。

这日,水月庵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谢皇后宫里的嬷嬷。

她手上拎了宫里带的点心茶果,说话周到客气,像走亲戚似的,客客套套地同薛绥说话。

坐了约莫有半个时辰,除了传达皇后的慰问和安抚,话里话外,全是对她和李肇关系的试探。

又或都说,是提前来棒打鸳鸯。

薛绥能明白一个母亲为儿子筹谋的心思。

她始终神色淡然,言语得体,既不热络也不失礼。

嬷嬷走时,她还特地为谢皇后包了一些自己配制的“安神养生汤药”,让嬷嬷带回宫中,说是感念皇后娘娘慈心,表达一点微末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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