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九卿+番外(937)
殿前一片死寂,无人回应。
那些守卫举着刀兵,也是退得远远的,直接让出路来。
怕了?
还是见诏书而退?
李桓心一横,率众冲到殿门,躬身拱手。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父皇无恙否?”
他再次拔高的声音,在殿前回荡。
没有回应。
“儿臣李桓,奉诏前来!父皇快开殿门……”
还是没有声音。
殿门紧闭,纹丝不动。
里面安静得好似没有人似的。
李桓心下疑窦丛生,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拍门。
“里头的人开门!本王奉陛下诏命,特来护驾,擒拿反贼李肇……”
“皇兄……”一声冷彻骨髓的声音自殿内传来。
下一刻,沉重的朱漆大门,轰然洞开。
李肇在一众煞气凛然的东宫近卫簇拥下,负手伫立在门内光影交界处,婚袍上的金龙纹熠熠生辉,面如寒玉,声似铁石。
“擅闯紫宸殿,持械逼宫,惊扰圣驾——端王,你是要造反吗?”
李桓重重冷哼一声,再次将手中诏书高高举起。
“太子,你睁开眼睛看仔细了。此乃父皇亲笔所书的废储诏书——你倒行逆施,天人共愤。今日我便要替父皇除了你这祸国贼子。”
李肇看着他,眼神里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容。
“皇兄即刻束手就擒,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孤尚可留你一条性命……”
李桓闻言,爆出一阵冷笑,幽黑的眼底尽是戾气和血丝。
“成王败寇,何须多言?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李肇轻轻摇头,语气淡漠。
“那你看看四周,你还有机会吗?”
他话音未落,只听宫墙四周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如闷雷涌动。
早已埋伏好的东宫亲卫如潮水一般从外殿、侧殿、两侧廊庑,以及广场四周汹涌而来,甲胄鲜明,刀枪林立,呐喊声震破苍穹。
宫墙瓦顶,无数弓箭手现身。
箭镞寒光点点,对准了下方的右翊卫。
“殿下,我们被包围了。”副将面如土色,声音发颤。
“中计了!”
“有诈——”
李桓环视四周黑压压的伏兵,看着李肇那张冷静无波的脸,淡淡笑了笑,猛地抽出佩剑,指向李肇……
“我既来了,便没想活着出去,何惧之有?”
又冲着紧闭的殿门沉声嘶喊,仿佛在做最后的宣告。
“父皇,儿臣没有辜负您的期望……今日战则死战,宁死不降……”
“诸位将士!”他举剑高呼,声音悲壮,“随本王——杀进去,救出圣驾。”
“杀——”
李桓嘶吼着,身先士卒,挥剑冲向李肇。
“保护殿下!”东宫侍卫立刻涌上。
李肇却抬高手臂,接过近侍递来的佩剑,亲自迎了上去。
兄弟二人于乱军之中刀剑相向,招招凌厉,毫不留情。
顷刻间,金戈交击,喊杀声、惨叫声响彻宫苑,将大婚的喜庆祥和撕得粉碎……
闻讯赶来的陆经、卢克符等重臣陆续到场。
他们试图调和,可劝解的声音在震天的厮杀声中,显得苍白无力。
淳王李佥也到了紫宸殿,看着眼前骨肉相残的局面,他捶胸顿足,泪流满面。
“二哥,五弟——我们都是李氏子孙,兄弟至亲,血脉相连,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收手吧,你们都收手吧……”
李桓一剑格开李肇的攻势,厉声回应。
“兄弟?哼,他囚禁父皇,把持朝政,可曾念过半分兄弟之情?”
李肇眸光一沉,腕间力道陡增,长剑破风而上。
“皇兄,我原本以为,有朝一日会行差踏错的那个人是我。没有想到,皇兄竟持假诏乱政,引兵逼宫——莫要再执迷不悟了,回头是岸……”
李桓怒笑一声。
“你说得冠冕堂皇!也不过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逆贼。李肇,你比我更虚伪……”
“铛!”两剑再次相撞。
李肇借势旋身,剑尖陡然一挑。
寒光闪过,李桓的手臂被划开一道血口。
“我至少不曾与萧嵩之流勾结,不曾助纣为虐、打压忠良,与奸佞为伍……我查旧案、惩奸佞,设昭雪司让蒙冤数十年的英灵安息,皇兄你呢,除了勾连党羽、觊觎储位,你又做了什么?”
李桓疼得咬牙,却不肯退后半步,挥剑直刺李肇咽喉。
“你休要假仁假义!旧陵沼是前朝余孽,你李肇也是反贼,勾结西兹,引狼入室……有何资格指责我?”
李肇冷笑连连,侧身避开剑锋,反手一剑横扫。
“说我反?好。若肃清朝纲、匡扶社稷即为反。若涤荡污浊、昭雪沉冤即为反——那今日,我便反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