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长安(41)
张小鲤低声说:“我知道了,是糖葫芦对不对?你放心,我让单姐姐给你一起带走……你松手,行不?”
张十四没有太多反应,只是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张小鲤这下彻底茫然了。
给糖葫芦都不走,他发哪门子癫啊?!
张十四突然用没握住张小鲤手的那只手微微掀了一点黑纱,把张小鲤彻底罩在里头,这个宽大的黑纱把他们两个的脑袋圈了起来。
层叠的黑纱几乎阻隔了外头所有的光线,张小鲤一愣,第一反应是原来张十四平日里所处的环境这么黑不溜秋的,实在有点可怜,下一刻,眼睛又迅速地适应了黑暗,看见近在咫尺的张十四盯着自己。
他的眼睛颜色有点淡,在一点点缝隙中透进的光纤下显得像两颗玻璃球,里面有一点茫然,张小鲤咬牙切齿地用极轻的声音说:“你发什么疯?”
还好,还好外面的蕊娘和莫天觉都不会武功,听力也一般。
张十四学她低声说:“你受伤,我担心。不能让你一个人。”
张小鲤彻底呆住了,张十四居然还学会关心人了?!
可她这伤口崩裂,乃是拜他所赐……罢了罢了,他又不知道!
张小鲤欲哭无泪,最后只能挤出一个笑:“我没事,真没事。你先跟单姐姐回去,很快我们就能再见,好不好?”
张十四有些委屈地扁扁嘴,突然把头压得极低,挺翘的鼻子在张小鲤的鼻子上飞快地蹭了一下:“好吧”。
说完,他又抬起头,安静乖巧地像一尊木雕坐直在轮椅上。
莫天觉一脸晦涩地看着刚刚那一幕,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只能看到张十四极其诡异地用黑纱把两人罩在了一起,似乎在说悄悄话,最诡异的是他似乎还迅速地压低了脑袋,像是亲过了张小鲤一下。
可这如何可能?也罢,何必瞎猜,黑纱笼罩下,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两颗脑袋在干什么。
等等……
除非张十四其实……
莫天觉眉头紧锁,只觉得许多事豁然开朗,只是此前自己竟从未察觉,即便偶有察觉,那怀疑又一闪而过,没能被捕捉。
此时张十四已经坐直,莫天觉突然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他向左向右飞速看了一下,发现蕊娘和单谷雨竟都在看他,不由得有几分疑惑:“……怎么了?”
躺在床上脸涨得通红的张小鲤做贼心虚地应了一声:“啊?没怎么,我、我哥有些事吩咐我……”
莫天觉想说“我不是问你”,但被这一打岔,也懒得再解释。
第19章 端王
单谷雨见张十四松了手,也不行礼不打招呼,直接将人推走了,张小鲤则十分心虚,脑子转得飞快,思索着万一莫天觉问起,她要如何解释方才张十四的怪异行为。
而莫天觉也在努力找回刚才一闪而过的想法,也沉默着。
于是,这雅间内,气氛莫名诡异,蕊娘正思索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外头采文脸色煞白地走了进来,莫天觉立刻心领神会:“查着了?”
采文颔首,又犹豫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张小鲤。
莫天觉道:“但说无妨。”
反正,太子大概率是凶手的事,张小鲤已一清二楚。
张小鲤实时插嘴道:“说得详细些,免得我听得摸不着头脑!”
采文愣了一下,莫天觉点点头,采文便老老实实道:“豫州治水征民兵二万三,整个惊鹊门上下一一翻阅名录,找到与阿奴父兄同名同姓者百人,再一一筛查,总算确定了……征了阿奴兄长的,果然是杨彦。但……”
采文吞了口口水,道:“征了阿奴父亲的,是……端王那边的人。”
莫天觉这下也愣住了,张小鲤则有几分茫然。
除了知道太子是惊鹊门之前的管事人,如今大概率是本案凶手之外,张小鲤对这些皇子公主真是半点搞不清,噢,昭华公主她是知道的,不但知道,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忘。
莫天觉没有说话,半晌,对张小鲤说:“你先在此好好休息,我明日来找你,若你情况好一些,我们上马车重走一遍那条路。”
张小鲤有些着急地说:“你要走?可是只剩下两天了!”
莫天觉说:“我离开这里,总不至于是去玩乐,你现在动弹不得,安心休养吧。”
说罢就要往外走,但蕊娘与思竹恰好回来,莫天觉便顿了一下,道:“如何?”
蕊娘沉声道:“我与思竹问了一遍,那日负责清理的人,没人碰过油布纸。”
莫天觉回头看了一眼张小鲤,张小鲤也神色沉重——
张小鲤轻声说:“看来一切都是对的,那日杨彦就是死在馨香间,也的确有血,只是他们用油布纸垫着,这才没令血到处流。又用呕吐物遮盖血腥之味,可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