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志舒低下头沉思，如今这局面很明显，赵氏女想让他检验赵将军的遗体，只是如今赵将军背负谋反的罪名，赵氏一族只余一女子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他若是帮也没什么好处，可赵将军之死很明显就是帝王卸磨杀驴，赵将军为国征战多年，不应该死得不明不白。

一番纠结过后，郑志舒狠下心点了点头，“臣可以帮忙，只是希望王爷能保证臣的性命无虞。”

他见到楚王出现在将军府，藩王无诏不得入京，楚王未必不会杀人灭口。

楚禅隐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自然能猜到郑志舒心中所想，反正他这两日都会找上狗皇帝，多一个人知道虽然有风险，但如今这情况……事急从权罢。

见楚王点头，郑志舒连忙保证：“臣也可以保证不会将今夜之事透露给任何人。”

见事商量好了，赵佑宜退后一步露出身后的棺椁，“麻烦大人了。”

郑志舒摇了摇头，“我知道赵将军不是那样的人……赵小姐，保重。”

不知过了多久，赵佑宜不停绞着帕子，心下不安。

郑志舒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声音悲痛：“是雷公藤。”

闻言赵佑宜一下子没站稳，楚禅隐下意识伸出手去扶，却没有碰到她的衣角。

赵佑宜连忙平稳身形，雷公藤……眼泪不自觉夺眶而出，皇帝真是狠毒，食下雷公藤后会出现肌肉疼痛、四肢麻木或者抽搐的情况，将人折磨足足三日才会死亡，皇帝连死都不给阿兄一个痛快。

“赵表妹……”楚禅隐不知如何安慰她，连他听闻这种状况都觉得悲痛，更何况是她呢？赵佑黎是她相依为命的兄长，两人自幼相伴。

小晴上前扶住她，声音颤抖：“姑娘……”

赵佑宜心中恨意难平，皇帝……鸟尽弓藏、卸磨杀驴，有这样一个皇帝，晋国又还能存活多久？

第5章 送灵

得知此事的楚禅隐并不意外，因为他父王当年也死于帝王类似的手段，只能说皇帝卸磨杀驴的手段一如往常。

“表妹，夜深了，你去歇息吧，今夜我给念陵兄守灵。”楚禅隐目光落在赵佑宜苍白的面容上，“你身子不好，该多多休息。”

骤然得知长兄身亡之事背后有多么残忍，赵佑宜再也撑不起精神去应对，只是点了点头，任由小晴扶着离开。

翌日早晨，集市上人们口口相传京中新鲜的八卦，近日京中最值得人议论的便是赵家与皇室一事，大家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身经历。

“我娘家二嫂子的三舅告诉我，其实赵氏女的的确确跟皇室有婚约，不过是与楚王有婚约。”卖腊肉的大娘拉着隔壁摊位卖生姜的大娘说悄悄话，只可惜她嗓门大，有不少过路人听到了连忙围过来。

“真的？那位楚王不是自幼长在弗州吗？如何与赵氏女有婚约？”有人不信质疑道。

大娘拍了拍大腿，“那还有假！听说是圣祖爷亲赐呢！要我说，当今实在不是人，毒死功臣，还强纳侄媳，真是有违伦常！”

那人见大娘说得信誓旦旦，不疑有他，连忙找家人谈论此事。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就满城风雨，连戏台子上都演上了长恨歌，文人雅客唾沫横飞地讨论此事，痛心疾首地表示皇帝荒唐至极。

高公公出宫查流言之事，没想到一夜之间流言传得愈演愈烈，甚至还扯上了楚王，连滚带爬赶回皇宫禀告。

得知此事的皇帝气得摔了一屋子的古董花瓶，“怎么回事？朕娶楚氏女怎么成了强纳侄媳？还演长恨歌？岂有此理！”

“陛下息怒啊！”高公公连忙跪下，“这事是从百姓口中传出，范围太广，奴才无能没有查找到源头。”

闻言皇帝拿起茶杯砸向高公公，“滚！去领三十个板子！”

高公公连忙退下。

“皇帝。”太后刚到门口便看到满地狼藉，忍不住眉头紧蹙，“身为一国之君如此易怒，成何体统？”

见是太后来了，正在气头上的皇帝也懒得行礼，只是草草地说了句母后来了。

“事哀家都听说了，早就劝你不要惦记赵氏女，赵氏一族向来性情刚烈，你强求不来。”太后没在意他的反应，目光冷冷地看向他。

皇帝没有答话，他想要一个女子有何不可，还要在乎那女子的感受？他是皇帝，九五之尊，自然无人敢违逆他。

观他神情太后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愧是她精心挑选的草包，文不成武不就还傻得很，如今这局面他不过一傀儡皇帝，赵氏女聪慧，他怎么可能斗得过。

不过她也不想赵氏女进宫，那女子性子太烈，又太过聪慧，进宫来只会搅乱皇宫的局面，而且赵氏女无牵无挂，要是哪天跟皇帝同归于尽了，皇帝死了她去哪里再找一个这么傻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