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236)
至于小狗的名字,梁邵想叫它“追风”,妙儿却认为,它又不是马,应该取个狗名。最后取的名字叫“六六”,合的是“六六大顺”的寓意。善禾与晴月皆觉得这名字好听。
梁邵眼睛一转:“那怎么不叫大顺?”
除夕夜,铺子打了烊,四人围坐一桌吃年夜饭,六六趴在一旁,啃着骨头,摇着毛茸茸的小尾巴。饭菜比平日丰盛许多,妙儿虽仍对梁邵有些芥蒂,但待他已比从前亲热许多,也肯对他笑了。梁邵拿出成保寄过来的银票,硬是塞给妙儿和晴月一人一个红封,说是压岁钱。晴月推辞不过,道谢收了。妙儿捏着红封,神色复杂地看了梁邵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饭后,众人又点了一回爆竹,善禾便催促晴月和妙儿回屋里守岁休息,她自己则去将桌子残席收拾干净。晴月、妙儿自是不肯,善禾却道:“这一路多亏有你们。今晚就当我伺候你们,你们俩在这守岁,一则是替我祈福,二则是我感谢你们相伴,好不好?”她们这才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善禾将碗碟垒起来,端到厨房去,梁邵也默默跟了过去。夜空澄澈,瑞雪映着零星星爆竹光,愈发显得小院祥和静谧。
“善善,”梁邵在灶膛前坐下,“谢谢你。”
金陵的冬天实在寒冷,总是要烧一锅温水洗碗,方不至于冻手。梁邵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些时日,已经知道如何添柴烧灶了。他熟稔地将柴草塞进灶膛,点上火。
善禾舀了碗清水在锅里:“谢我什么?”
“谢谢你留下我。”梁邵的声音在寒冷的夜气中格外清晰,“更谢谢你……还肯让我留在你看得见的地方。”
善禾握着碗碟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想起这些日子他的改变,他的沉默劳作,他小心翼翼讨好晴月与妙儿,他偶尔看向她时那复杂难言的眼神。她从来都不是铁石心肠,过往的情谊与现实的考量在心头反复撕扯。
锅里的水尚未烧开。
善禾垂下脸,淡淡道:“阿邵,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真的不想要那些荣华富贵、锦绣前程?你真的愿意跟我这么一个官奴,守在一起吗?”
灶膛里,火焰猛然窜高,照亮梁邵的脸。
他歪过头,望着善禾笑开:“善善,我想得明白,从我出生到今天,我再没有这样明白过了,我要跟你在一起,那些功名利禄皆比不得你一人。我唯一怕的,是你赶我走。”
“梁邵,你是有爵位的人。”善禾踌躇着。
梁邵正色道:“我可以不要。”他又添了一把柴草进去,“我们就像从前那样,我去求哥哥,我请他写一封荐书,我们还回密州去,我继续当那提刑官。又或者,什么都不当,我们守着梁家的基业。善善,你不是会画画吗?我们在密州也办个画坊,你做画坊坊主,我当个甩手掌柜。”
若梁邵辞了爵位,梁邺必定要过问,那她的出逃岂不没了意义?
善禾急声:“不行!”她压下声音,“你好好做你的护国县男,再不要为了我,说这样的浑话。”
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梁邵的神情。他拨弄着灶灰,声音沉了几分:“善善,你方才为何这般激动?”
善禾垂首整理碗筷,瓷器的碰撞声清脆凌乱:“我……我只是不愿你为我放弃前程。”
“是么?”梁邵忽然抬眼,“可我总觉得,你似乎很怕我与阿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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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今天出去喝酒了……
第90章 他们都抱得“善禾”归……
耳畔浑似有惊雷炸响。善禾攥着碗沿的指尖不住地收紧,再抬眼,梁邵面无表情,定定地望她。四目相视,他眼底的探究,她眉间的惊惶,在此刻皆无所遁形。
“善善。”梁邵再次开口,“阿兄他……是不是伤害过你?”
善禾瞳孔骤缩。过往在梁邺身边委曲求全的记忆潮水般淌过,她抿着唇,浑身绷紧,那些强撑的体面在此刻尽数瓦解。
善禾咬住下唇,别过脸,用力将情绪压了下去。窗外忽地炸开一簇烟火,映得厨房内明灭不定。她浑身一凛,梁邵已欺身近前,一把攥住她的腕子,声气愈来愈沉:“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善善,你到底在瞒我什么?”
善禾深吸一口气,语带哽咽:“我是从大哥手底下逃出来的。”
梁邵脸色骤变:“逃?何故要逃?到底为什么?”
善禾眼底已蓄了一汪泪:“和离之后,我本想直接回金陵来,是大哥他不允许。”
梁邵皱眉,细细地打量善禾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