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祚长歌玉阶谣(217)
融珍甚至没有用言语回应这些仇怨的宣泄。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杀意。
他只是微微调整了自己的角度,双腿一夹马腹,乌云踏雪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率先发起了攻击!
他第一个目标是叫嚣最凶的左贤王。
左贤王狂吼一声,全身力量灌注于弯刀之上,刀光如同匹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迎头劈向融珍!刀势狠辣刁钻,蕴含着毕生的武学修为和丧子之痛凝聚的疯狂力量。
然而,融珍的马槊后发先至,乌光一闪,精准得令人心悸,如同未卜先知般,刺入了那漫天刀光中最细微、也是唯一的一处缝隙。
“噗——!”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牛油。
槊锋毫无阻碍地洞穿了左贤王的咽喉,将他后续所有复仇的誓言和重现旧梦的野望,彻底扼杀在喉咙里。
左贤王脸上的亢奋与疯狂瞬间凝固,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迅速被死灰般的黯淡吞噬。
他张了张嘴,身体晃了晃,沉重地栽落马下。那双曾经充满野心和仇恨的眼睛,兀自圆睁着,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却再也映不出任何景象。梦想与复仇,皆成空幻。
“左贤王!” 步鹿真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狂吼,目睹盟友瞬间毙命,他心底积压了三十年的暴戾与恐惧被彻底点燃,化为同归于尽的疯狂。
“融珍!受死吧!”
步鹿真咆哮着,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如同一头发狂的洪荒巨兽,不顾一切地猛扑过来,试图以绝对的力量将融珍连人带马砸成肉泥。狼牙棒带起凄厉恐怖的风声,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粉碎一切。
融珍面色不变,甚至没有选择硬撼。在狼牙棒即将及体的瞬间,他手腕微沉,槊杆如同拥有生命般一抖一荡,巧妙地搭上了狼牙棒的棒头,运用精妙的力道,四两拨千斤,将其凶猛无匹的力量引向一旁。步鹿真全力一击落空,巨大的惯性让他重心不由得前倾,中门大开!
就在这电光石火、稍纵即逝的破绽之间,融珍甩出藏在袖子中的三毒护身散!,一道烟雾掠向步鹿真的面门。
“啊——!我的眼睛!!”
步鹿真失去了唯一的眼睛,也失去了所有的方向与希望,巨大的痛苦和瞬间降临的永恒黑暗让他彻底崩溃,像一截被砍倒的朽木般滚落马下,在沾满血污泥泞的土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发出不似人声的、绝望至极的哀嚎。三十年的执念,终被融珍用最残酷、最诛心的方式,拖入了永恒无尽的黑暗深渊。
转瞬之间,两员统兵大将,一死一残,皆毙于融珍槊下。
融珍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终于落在了最后一人身上——封神英德。
封神英德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所有的挣扎、愧疚与无奈都压榨出去。
他猛地一催战马,手中的三叉戟化作一道雪亮的匹练寒光,直取融珍中宫!他的招数依旧刚猛凌厉,大开大合,依稀可见当年天阙镇北将军的赫赫威风和扎实根基。
但融珍却能敏锐地感觉到,这攻势之中,少了几分往日的纯粹、决绝与一往无前,多了几分迟滞、沉重与难以言喻的滞涩。
两马盘旋,槊影刀光瞬间纠缠在一起,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封神英德的三叉戟很快,很狠,每一个招式都奔着融珍的要害而去,仿佛要通过这种决绝的攻击来证明自己的选择,斩断所有过去的羁绊。
而融珍的马槊,则如同亘古存在的磐石,任凭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他格、挡、卸、引,将封神英德如潮的攻势一一化解于无形,动作举重若轻。
不到十个回合,融珍找到了一个因心绪紊乱而产生的细微破绽。在封神英德一招力劈华山用老,新力未生之际,融珍槊杆猛然一记横扫,如同巨蟒摆尾,又似泰山压顶,重重地击在封神英德的胸甲之上!封神英德当场毙命!
“敌军主将已诛!天阙将士,随我杀敌!”融珍大声的喊到。
这声音,不仅是对身后燕云骑的命令,更是对龙脊关上所有坚守的将士发出的总攻信号,也是对远方援军发出的决战号角!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轰隆隆隆——!”
龙脊关那扇饱经摧残、看似下一刻就要支离破碎的巨大城门,发出了沉闷而雄浑的巨响,轰然洞开!
城头之上,一直凝神观战、运筹帷幄的宰相诸葛文长,轻轻将手中的羽扇向前一挥。他那清癯儒雅的脸上,没有任何激动之色,只有掌控全局的绝对冷静与深邃睿智。
随着他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挥,城门内,早已蓄势待发、眼睛憋得通红、胸腔中压抑着无尽怒火与屈辱的天阙帝国最精锐的中央禁军步卒,如同决堤的洪流,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