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的第三年+番外(9)
甄溪气得跺脚:“你胡说!”
钟毓凉凉道:“那从前溶溶过府上工也不见你接送,今日怎么要去,不是想在沈侯爷跟前露个脸吗?”
岳溶溶心神微动,看向甄溪,甄溪恼羞成怒:“我才没有!我只是想等溶溶下工我们一起去吃甜汤,那我不去就是了!”说完转身就跑了。
钟毓按住了岳溶溶的手,阻止她追上去:“随她去,自从去年孙绣娘被高门纳为良妾,这丫头就心不定,她那个青梅竹马就要科考了,虽是寒门却是状元之才,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竟做美梦,我只怕她有一日会糟践了前程。”
甄溪比她们小了两岁,正十七,钟毓和甄溪的相处时间更长,她是真把甄溪当妹子。
岳溶溶点头:“那我回来给她带甜汤。”
两人相视一笑经过绣阁,就看到程潜高调地给大伙送水果。
钟毓撇嘴:“纨绔子弟,整日混在女人堆里,也不思进取。”
岳溶溶没有理会,随即从绣楼的西角门出去了。
晚冬的风吹得人脸上还是会刺痛,岳溶溶裹紧了斗篷帽,走过了两条长街,才在玄武街的一户府邸前站定。
玄武街虽比不得望京门,这一条长街住的也都是三品以上的达官贵人。
抬头望见那五开的门庭,“敕造武靖侯府”六个大字直冲岳溶溶眼眸,岳溶溶瞳孔一顿,怔在了原地,连回答过来问询的门房的声音,都在强装镇定:“我是锦绣楼的绣娘。”她拿出了锦绣楼的木牌。
门房一听,原本还颐指气使的态度立即转了弯,判若两人似的恭敬了起来:“原来是您,主上已吩咐了下来,说您今日要来,请进。”
再见她包裹着严实,只露出那双眼睛,水波灵动溢出惊讶之色,像是粼粼的波光闪动,门房心一动,愈发殷勤了起来:“您小心台阶。”
岳溶溶压根没在意他的态度转变,只是在听到“主上吩咐”时,乱了心神,拾阶而上时,差点踩住裙摆,门房虚扶一下:“您小心。”
她从最边上的小门进了府,立时就有旁的下人引领,一路走过去,每过一个庭院便换一个丫鬟,她亦步亦趋,不敢慢一步也不敢抬头多看一眼,直到最后领着她进了一处院子,进了正房,正房中已经摆好了各色织锦和刺绣用具,一眼望去,精美的云锦云纱让她瞠目结舌。
真是贵气啊,真是豪气啊,这么贵重的东西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摆着,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偏头看到放在一旁的大红云锦,红如火烧云似的,刺得她目色一痛,移开时,就看到两个丫鬟走了进来恭敬地分列两侧,再等一瞬,就看到珠光宝气的靳棠颂姗姗而来,进了屋,身后的丫鬟替她解下斗篷,送上手炉。
岳溶溶看着她拿腔拿调地走过她身旁,瞥了她一眼,而后对身后的丫鬟摆手,音拖得有些长:“你们下去吧。”
很有当家主母的气势。
等屋里只剩她们两个人了,靳棠颂才露出少女般的骄傲来睨了岳溶溶一眼:“你是不是在心里期待呀?”
“什么?”岳溶溶有些迟钝。
靳棠颂盈盈一笑:“期待今日让你来的,是表哥。”
岳溶溶只觉得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抿紧了唇。
她不用回答,靳棠颂观其神态,已经明了,她没有羞辱了岳溶溶的快感,反而恼了,握紧了手炉,强迫自己镇定,冷冷开口:“你不会以为表哥对你还有什么心思吧?事实上当年,他对你也没什么心思,不然为何不带你回京?”
她在岳溶溶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之下,愈发亢奋戳她的伤疤:“当年表哥初到杭州,无聊遇见了你,觉得你还算有趣,所以跟你玩玩罢了,他们那样的身份,怎会跟你这样的人有真心呢?我看你被抛弃了,挺可怜的,想来你很想得到这件差事,就施舍给你了,你好好做,做好了国公府和侯府定有重赏。”
岳溶溶攥紧了手指,不知是在跟谁较劲。
当年沈忌琛慵懒冷漠的模样再度撞进她的脑海,他和大长公主说着:“不过玩玩罢了,当不得真。”
大长公主拧眉:“如此说来,你不会带她回京了?”
半晌的沉默后,沈忌琛声音低沉:“不错。”
“那那纸婚书呢?”
又是一阵沉默,那最是残忍的声音冰冷刺骨:“是假的。”
她跌跌撞撞跑了出去,慌不择路地撞上了一棵大树,疼得她眼泪直流,那晚她将那张最为宝贵的婚书撕成了碎片,在他进屋时狠狠掷于他的脚下,碎纸片太轻了,轻飘飘的,飘过岳溶溶的眼前,随着她的眼泪决堤,沈忌琛站在那看着她,眼中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