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率先开口：“抱歉，我的精神体刚才似乎给你带来麻烦了？”

原来是那条蛇的主人。

“没事。”江宥临的心思全在终端里那份关乎精神域存亡的新资料上，对这种小插曲根本无暇顾及。别说一条幼蛇，就是那天那条巨蟒再次现身，他也得先把跟新匹配对象的资料研究明白。

哨兵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冷淡，愣了一下，随即又扬起笑脸，带着点自来熟的试探：“呃……你……就没有别的要跟我说了吗？”他微微歪头，眼神里透着困惑和期待。

江宥临正蹙眉研究资料，一而再被打扰，心底那点不耐悄然升起。他眼皮都没抬，语气淡漠地吐出几个字：“你的道歉我已经接受了，还要我请你滚？”

哨兵非但没被他的冷言吓退，反而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他又大喇喇地拉开椅子，直接在江宥临对面坐下，动作带着哨兵特有的利落。

“喂喂，你看匹配对象的资料都不看照片的吗？”他伸手指了指江宥临面前的终端屏幕，笑容狡黠。

照片？

江宥临指尖下滑，终于看到了资料首页那张白底证件照。

好家伙。就是江宥临再脸盲，也认出了眼前这个哨兵就是自己新鲜出炉的匹配对象，叶止渊。

江宥临一时语塞。经过刚才的简单评估，平心而论，叶止渊的外形条件无可挑剔；精神力等级是A级；毕业仅一年便进入了联邦前十的公会……单凭这几点，他都绝不像是需要通过强制匹配来找对象的人。

他自己这边提交的资料是什么样的来着？精神力等级B级，在阿斯塔星做着普通的医疗工作，除此之外，基本都是一些平平无奇的信息。

“不要误会，我没有拒绝匹配是因为想要来见一下你，并不是真的要跟你结婚。”叶止渊没有继续纠结刚才江宥临并不算友好的态度，“昨天在医院，多亏了你的帮忙。”

昨天？昨天他干什么了？

叶止渊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赧然：“我在治疗的时候突发了精神力紊乱导致狂躁，如果不是你及时制止了我，我又得给医院赔上一笔不小的赔偿金了。”

……啊。

是那个橙子味的哨兵。江宥临的记忆终于被唤醒，他对上叶止渊的眼睛，深灰色的瞳孔清澈明亮，早已不复记忆中的阴冷。

“作为感谢，我待会请你吃饭吧？你喜欢吃什么？”叶止渊双手撑在桌面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宥临，如此自来熟的性格很难让人把他与他的精神体联系起来。

不过……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做事情不经过大脑。

“叶止渊，”江宥临慢条斯理地关掉终端，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提议，“现在，似乎是你需要赔偿我的损失？”

“啊？”叶止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茫然地眨眨眼。

“我可是为你放弃了上一个匹配对象。强制匹配严格遵循联邦法，以你这种‘闹着玩’的理由接受匹配，我完全可以向白塔申诉举报你。”

叶止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露出慌乱的神色：“啊……我没想到这一点。实在是抱歉，可以不要举报我吗？我这就去撤销，那边应该还是可以恢复上一个匹配结果的吧？或者……你再重新匹配一次？”

“晚了。”江宥临板着脸，“你知道跟我的精神匹配度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哨兵，一个手都数得过来吗？”

“你有精神域极狭综合症？！”叶止渊惊讶得捂住了嘴，看向江宥临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同情和愧疚。

“那、那……需要赔多少？”叶止渊仿佛认命般，痛苦地闭上眼，抱着脑袋，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点可怜兮兮的颤音，“我才刚毕业没多久，您……您高抬贵手……” 他偷偷睁开一只眼，小心翼翼地观察江宥临的表情。

江宥临眼底掠过不易察觉的玩味，慢悠悠地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多，也就这个数吧。”

“五、五万？”叶止渊声音发虚。

江宥临不语，只是维持着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他。

“……五十万？”

江宥临依旧沉默，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丰富的表情变化，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刀：“你们哨兵在提交接受匹配申请的材料时都没仔细看过相关条例么？”

“当然不是！”叶止渊提高了声音，“几乎所有单身哨兵成年时都会勾选接受随时匹配，那时候都要通过理论考试的！”

“所以，你现在其实也不排斥匹配吧？”江宥临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声音低沉了几分，“你也清楚在哨兵和向导的结合上，其实是向导更具主动权，毕竟哨兵一旦过了一定的期限还没有匹配到向导，那日子可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