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父在上(135)
服你奶奶个腿儿!
但为了不连累张牧荀婴二人,明瑾只好憋屈地说了声是。
“自己过来,伸手。”
明瑾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在张牧荀婴担忧的目光中,走到了丁弘毅面前,伸出双手,紧紧闭上了眼睛。
“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硬骨头。”他听到丁弘毅哼笑一声,这次没有太多的阴阳怪气,反倒还有点儿……像是愉悦的意思?
不是,他幻听了?
明瑾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却正好看见丁弘毅举起铁尺,啪地打在了他的手心!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这一下也差点让明瑾当场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身体晃了晃,掌心处传来被灼烧似的痛感,一道肉眼可见的红.肿尺痕浮现在皮肤表面,刺激得他的神经突突直跳。
明瑾咬着下唇,死死盯着自己痛得抽搐的手指,后知后觉地明白,当年晏祁拿尺子打他时,估计连三成力道都没用上。
……实在是太痛了。
“先生!”“先生手下留情啊!”
张牧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大事不妙。
羽林军内部训练时也有惩罚,他的上官有次闲聊时还跟他说过,锦衣卫那边专精审讯之人,能把人打得死去活来,但表皮不破。
这种伤势一般不重,连骨头都伤不到,就是疼得叫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妈的,这老丁头也忒狠了!
荀婴更是急得频频望向学堂之外:李司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是龚院长不在?那可就完蛋了!
“这是第一下,”丁弘毅不为所动,淡淡道,“罚你,是为出言不逊,顶撞师长。”
明瑾重新闭上眼睛,心道这老头儿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赶紧打吧,打完了事,打晕了更好。
“二!为你扰乱课堂,罔顾师恩!”
明瑾发出一声闷哼,痛得额头都渗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倒是硬气,”丁弘毅不咸不淡地夸奖了一句,“但我这铁尺,越往后越难捱,迄今为止,骨头最硬的,被我打了三十四下也不愿悔改认错,希望你的骨头也有他这么硬。”
“三!”
明瑾的嘴唇颤抖着,心道这位勇敢的前辈估计是痛晕过去了吧。
这么有种,真想问问老丁头他叫什么。
当然,要是他今天开了这个口,那就真的彻底完蛋了。
他觉得自己最多再支撑个十来下,老丁头让他悔改认错,荀婴和张牧也都在后面连声劝他,但明瑾只是闭着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他其实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硬气。
或许再打几下,也会痛得受不了跪地求饶。
但胸膛里那股气,一直顶着明瑾直直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地挨打。
“……九!”
明瑾噗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上,双手下意识撑地,那一瞬间痛得他面目扭曲,终于忍不住“啊”地叫出了声。
但尽管如此,他仍艰难地把双手举过了头顶,颤抖着递到了丁弘毅的面前。
丁弘毅停下了动作,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几十年前,跪在他面前,恳求恩师允许自己求娶公主、并打算随着公主一同随军北上的得意门生。
那孩子,年少双亲亡故,被龚院长带回书院,靠书院众先生接济长大。
但贫贱不移其本性,他也是这么多年来,丁弘毅教过的最出色的学生。
没有之一。
以他的刻苦、天赋和学识才华,丁弘毅毫不怀疑,只要留在京中,按部就班地参加科举,有朝一日,必定官居三品之上,成为大雍的国之栋梁。
可就算挨了足足三十四下铁尺,浑身被冷汗浸湿,十指鲜血淋漓,黑发青年也依旧神情坚定,丝毫不改其志。
他说:“先生,我心意已决,望您成全。”
丁弘毅最终还是松了口。
然后这一去,他就再也没回来。
“好的不学学坏的,”丁弘毅咬牙道,虽然是打人的那个,但握着铁尺的枯瘦右手却在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简直是不可救药!”
“老夫还就不信了,再多硬的骨头,老夫今日也要给你掰回来!”
他高高举起铁尺,但停在半空,却怎么都挥不下去了。
“先生,怎么不打了?这还没十下呢!”
魏金宝有些不满丁弘毅的磨叽,甚至还在边上催促起来。
张牧这个暴脾气终于忍不了了,他怒吼一声,捏紧拳头就扑了上去。
魏金宝被他揪着衣襟,杀猪似的高声喊叫起来,旁边他的书童吓得脸色惨白,想要拦人,却被张牧邦邦两拳揍得头晕眼花,一头撞倒了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