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父在上(177)
一位武将迟疑道:“看这机关的样式,应该是十余年前的了,倒有些像是……昭明军中所用?”
晏珀不动声色地看向晏祁。
在场和昭明军联系最深的,有且仅有宁王一人,当然,这是在明瑾的存在不被众人知晓的前提下。
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的晏祁神色如常,他并未申辩,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陛下明鉴,臣并不知晓此事。”
太子也赶忙道:“是啊父皇,仿制这种机关并不困难,宁王殿下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在他看来,晏祁也算是太子党的一员,太子可不希望自己最有力的盟友倒台。
他安排这么一场戏,主角可不是晏祁,而是他的好弟弟——
“陛下,刺客抓到了!”
二皇子抿紧唇,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个身材瘦弱的黑衣人被禁军押解而来,正好跪在了明瑾前面,明瑾盯着他直挺挺的背影,听到他嗓音沙哑地大笑了几声,忽然高声喊道:“二殿下,属下无能,不能替您完成任务,便先走一步了!”
说罢,突然奋力挣扎起身,一头撞向了身旁的刀剑。
那禁军收手不及,利刃滑过黑衣人的颈动脉,溅射出的滚烫鲜血泼洒一地,引发一片惊叫!
明瑾呆呆地跪在草坪之上,感受着脸颊上滴落的鲜血,眼前一片刺目的鲜红,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
“呕——”
还好,在场作呕之人并非只有他一个。
晏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惨状,金眸冷淡漠然,整个人犹如木石般无动于衷。
直到明瑾被那黑衣人的血泼溅到,他的脸色才猛地沉了下来。
——太子,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老二!”太子不可置信地叫嚷出声,抖着手指,痛心疾首地指着自己的兄弟,“你——你怎能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父皇他,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住口!”
兴许是终于看不下去自己这个蠢儿子在文武百官面前丢人现眼了,晏珀忍无可忍地冷喝一声,打断了他的惺惺作态。
太子委屈地闭上了嘴巴,但看到晏珀将冰冷的视线投向二皇子,顿时又幸灾乐祸起来。
自己被父皇训斥了又如何?计谋拙劣又如何?
老二,你再如何优秀,天命依然站在他这边!
“晏瑁,”晏珀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二皇子沉默着,低头拂去长袖上的灰尘。
他忽然低笑了两声。
“晏瑁!”晏珀被他这副轻慢的态度激怒了,“朕在问你话,怎么,是无话可说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二皇子猛地抬起头,分毫不让与他对视:“父皇明知道儿臣想说什么,您一直都知道,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晏珀皱眉,“朕在问你刺客一事,是否与你有关,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
二皇子大笑起来:“有关如何?无关又如何!父皇,多年来儿臣一直在想,我究竟比太子差在哪里,无论是模样品性还是能力,我都远胜于他!”
他指着太子,步步紧逼道:“凭什么只是因为他早出生,他便天生拥有一切,而我却要处处忍让,伏低做小?凭什么因为父皇的权衡之术,太子被废又立,父皇想安抚他,我的人就要枉死,而我也要平白无故被他的愚蠢连累!”
他深深喘了两口气,惨笑起来:
“我没有错,父皇,错的自始至终都是太子!是您的偏心啊!”
晏珀脸色黑沉:“老二!你是不是疯了?”
若是晏瑁只为自己申辩,哪怕攀咬他兄长几句,晏珀都还能饶他一命,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哪怕忌惮,也不能父子相残。
可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倒先怪起他来了!还当着百官的面职责他这个父亲当得不称职——晏珀眼中闪过一道杀气,盯着晏瑁的眼神也逐渐不善起来。
太子更是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代替晏珀指责道:“老二,你太让父皇失望了!父皇做事,向来公平公正,黄甲死是因为他在朝中勾结朋党,此事早已是板上钉钉,就连黄甲的口供,也是宁王殿下亲自审出来的,你怎能违抗父皇,还公然为一罪臣伸冤?”
明瑾这会儿缓过来一些了,但他还是不敢多看前面的尸体,扭过头望向身后,目光下意识搜寻着丁弘毅的方向。
果不其然,丁弘毅的脸色极为难看,他紧咬着牙关,像是下一秒就要起身为友人驳斥太子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