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216)
他全身一阵酥麻,仿似从头到脚振作了一遍,连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他立时感觉身下的菀菀仿似也被击中一般,将身子朝一边躲了一躲……
他残留的理智突然令他有些犹豫,只红着脸看她,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阻住了他想说的话……他想说什么呢?想说,这……不妥?自己不该在这时……要她?
因的确如菀菀所说,自己父亲根本未曾执六礼上门,他二人之间的“婚约”,只存留于他二人之间……而已!
他的菀菀,应是他昭告于皇天后土、四方神明并天下臣民,以八鸾锵锵,迎于中庭;九宾候候,礼于高堂;玄纁五匹,纳征于府;百僚观礼,印绶为聘……
因他确乎视她若瑰宝,不愿轻慢她分毫,只愿她与自己同尊共荣、生死相携……
正于脑中纷乱如风暴狂袭之时,却听身下菀菀说出一句:“阿哥,我上月廿八,已及笄了。”
第107章 你要我么?
“阿哥, 我上月廿八,已及笄了。”
徐菀音声若蚊蝇,慢慢说出这么一句, 面上的绯红已渐渐洇至双耳, 将两个耳垂染得似要滴血一般。
她不敢去看那正撑手伏在自己身上的宇文世子, 他今夜从见她起, 就一直是欣喜又疑惑, 好似一直被她牵引着、吸附着、逗弄着……
她索性闭了眼,心中又是羞赧、情切,又有些隐隐的惭愧。自己是在逗弄他么?
刚刚及笄的小女郎, 在过去的短短一年里, 独自一人顶了个男儿的名头去往京城, 所见之景、所遇之人、所经之事、所历之情……皆是陌生复杂,远远超过了她之前人生的一切经历, 更是超出了她的所有认知。她只是被动地做出反应,已是应接不暇。
宇文世子对自己的种种,她先前是因了自己“徐晚庭”的身份,加之认准了他“花间娇客”的名声,总是觉得不妥。其后却实在被那许多应付不了之事裹挟着,从眼看他一次次来到自己身边,到期待他再次来到自己身边。
直到她发现自己竟要被赐婚给那糜乱阴狠的二皇子,甚而就连自己的父母也不顾她意愿、不考虑她人生福祉地要应了此事……
她看向自己父亲, 他那般陌生地背对着自己,将两个手背于身后, 侧了脸透出一角斜视的目光,说“为父知道你心思,这事上却依不得你心思, 你便莫要多生事端了……”
母亲卢氏更是神情暧昧,说着那些自己听不太懂、或者母亲自己根本就没捋清的言语,好似被赐婚二皇子竟成了攀附,该当甘之如饴才是……
那时刻的徐菀音,站立在徐府辉宁堂中,突然倍感凄凉,竟在自己父母跟前觉出些孤苦无依之感来,不知怎的便将心底里那个人影扯出来,自己回味念想着,方感到些暖意,从心窝那处慢慢扩延开来,扩到她身周,好似平日里被他拥在怀里那般,轻轻柔柔的、暖洋洋的……
她才霎时惊觉,自己早已那般信赖与依恋了他——那个总在替自己纾解围困、总用温柔眼光不错眼地看向自己的宇文世子。
她更是又惊又喜地发现,自己为何千般万般地恨拒那二皇子,除了实在恐惧、厌恶与不喜那人之外,实则心底里竟是在怕,若应了赐婚,从此便与宇文世子再无关联。
想到那处,徐菀音心中竟有些丝丝缕缕的痛楚之意蔓生出来,好似会滋长的、有生命的藤芽,涓滴如水地、细细密密地占据了她的身心,让她泫然欲涕起来,想立时扑到那人熟悉的怀抱里,像他搂住自己那般,搂住他……将自己与他之间的关联加深……
在那辉宁堂中,她便是这般神思杳然着,被父亲母亲打发了回屋。乍然见到柳妈妈和若兮,竟有这才是亲人之感,再也忍耐不住,扑入柳妈妈肥厚温暖的怀中,稀里哗啦哭了一通,再抬起泪眼来,对她二人说了一句:
“柳妈妈、若兮,我……想他了!”
两名贴身陪伴她一年的忠仆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嘴里的“他”是谁。
若兮早已折服于宇文世子对小姐的深情,此刻见小姐终于有了回应,忙不迭地欣喜点头,眼中却是替那世子爷流出泪来,直问:“小姐,世子爷可是陪你回来啦?他此刻可在郁林么?”
柳妈妈此番被卢氏责罚,本无怨言,因她一路自责着和若兮一同千里迢迢地回来,本就是带着颗领罪的心回来的。却在回府后,对徐渭夫妻接到赐婚旨意这些时日以来的反应感到齿冷——女儿尚且下落不明,这夫妻二人好似对此并不甚在意,却因了一门皇亲诸般算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