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318)
他从狼皮上举起那双鹰骨杯,沙哑的声音里暗含着叹息:
“如若不能两相平衡,鹰神预兆,或致分离,或致……伤害……”
老卡姆闭目岿然而坐;
而翻译者贺鲁,已然全身颤抖着叩拜于地。
宁王似如漠然,未发一语。
待帐内人众撤空,他枯坐良久,最后让友铭去徐菀音处告知她,今夜军务繁忙,王爷不归。
此时在这灰鹄谷,宁王将自己浸于刺骨冰冷的浴桶,试图平息已压抑多日的炙人之惑。
他想起自己和菀菀之间的那些过往点滴……
她还是那个清秀少年时,便已扰得他心绪难平;不知从何时起,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地牵挂她、想要将她安于自己身边、保护她;更是不顾她仍顶着男子的身份,想要一亲芳泽……直到她终于在他眼前现出女儿之身,他狂乱欣喜得……几可不顾一切……
当往事历历重现,宁王心中越发缭乱,像一团失却了依托的藤麻,千头万绪纠缠一处,越理越乱,越扯越紧,直勒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突然睁开眼来,发现唯一明了的,是自己对菀菀的孜孜以求。
他好似从未在意过,菀菀也有如同自己那般的渴求么?
菀菀失忆前,曾夤夜投奔到自己所在的驿馆,想要将她“给了”自己……因为她不愿嫁给二皇子李诀;
菀菀失忆后,自己将她从太子东宫救出,告诉她和自己乃是夫妻,得了与她的温柔一夜;
最终是数日前那场草原婚礼,有天神为媒、三军为证,还有……仙草酒为……助力,她终究在自己身下娇喘应和……
她,果真是迟疑、蜷曲、未曾舒展、尚未完全解冻的溪流么?
她,并不渴求自己对她的爱怜疼惜,而只想要奔向灵魂深处的自由?
或许是吧?!否则她为何要恼怒地斥责自己“箍”着她呢?
宁王眼中光亮明灭飘忽,又想起那夜欢爱之时,自己问她“菀菀……是醉了么”,她似真又假地答道“是有些醉了……”
她荡漾娇吟时,那满面红晕、星眸惺忪的模样……确是醉了吧?!
宁王心乱如麻,觉着那桶中冷水都似要被自己泡热了。
他一咬牙,起身跨出,随手扯过一幅帕子,浮皮潦草地擦了擦,抬步便要这般精赤着走出去。刚走到浴房帘边,低头瞅了自己一眼,终究不愿让她觉着愕然突兀,更不想令她害怕,便将那帕子裹于腰间,好歹有些遮掩,浑身丝丝冒着如烟水汽,几步走入寝帐。
只见菀菀正坐于床沿发呆,小脸上看不出表情,眼中却有些惶然之色,如一朵崖壁上贴伏而生的小花,令人瞬间便生怜意,生怕一阵风来,便会将那花儿刮下崖去。
菀菀眼见宁王光了上身走将出来,一身骨健筋强、挺拔昂藏,尚有细细水珠留于那条条肌肉线条之间,被烛光照得闪闪烁烁地发光。
她虽已认了他做夫君,二人也已有过肌肤之亲,却毕竟脸嫩,且与宁王之间好似总横亘了一层她自己也说不出的陌生之感,令到她不得不垂下眼皮,不敢看他躯体。
人一旦紧张,便忍不住要找些事做。这菀菀便是如此,见宁王出来,慌忙起身要去替他找身衣裳穿。她快步走到一旁的衣箱边,打开盖子胡乱翻找,却如何找得出一件男子衣裳来?又不敢出声喊人。
那随了宁王来的友铭带了一众侍卫在院外,先前见宁王兴冲冲地进了王妃大帐,并不敢跟上,只将随身带的一应物品交于柳妈妈便了。却不知柳妈妈也是不便再进。
菀菀些微慌乱地说道:“你就那般进了浴房,那水都是凉的……现下也没件衣裳,待我唤柳……”
未及说完,身后那人已一身滚烫地贴过来,捉住她身子一个扭转,便将她抵在衣箱之上,低头吻住她。
她又惊又羞,随即发觉原本那幅系于他腰间的帕子,也随了这番动作松散开去。他便精赤着那一副高大轩颀、肌线流畅的好身板,紧紧贴压在她身上。
她紧紧闭眼承吻,直到他停了下来,仍是未敢睁眼。
便听宁王俯在她耳边说道:“菀菀,你看着阿哥……”
她缓缓睁了眼眸,立时便闹了个大红脸,一直红至耳根。因是一睁眼便正好看到他硬紧膨结的胸膛,余光扫下,更有如凶兽一般之物要撞入眼帘。惊得她忙又闭了眼,语无伦次地说道:“王爷……阿哥,你……可觉得冷么?”
话音未落,已被宁王整个儿打横抱起身来,几步抱入床褥,“阿哥不冷,菀菀这般……却是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