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5)

作者:椒蛮箶

“便是有监考大人在徐公子身后看视又如何?场上如此众多的监考大人,爱才惜才的该是不少,在下不才,也得我那一片的监考大人站身边,看我书写好一阵子才离去呢。”

随即有人起哄道:

“哦,那么李公子想必是笔走龙蛇,写了好一篇煌煌之论吧!何不给我等背诵则个……”

那李公子忙推拒,想是并不自信。

诸生嘻嘻哈哈侃聊一通,互递名帖后,各自离去。

……

翌日,徐菀音在自家田庄的厢房内醒来。回想昨日那场考试,算得上是她有生以来第一个打击。整个人便有些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这田庄位于京城外郭数里处,乃是徐菀音母亲卢氏的嫁妆。

因徐家是前朝旧人,离京前,徐渭不顾卢氏嗔怪,硬是将新皇天子脚下的一应田产家业变卖清零,干干净净携家带口远去岭南,唯求安生。却剩下这不起眼的小田庄,南迁之时方才想起来,干脆还任由它摆在那里,一名佃农林大在看护打理。

柳妈妈和若兮听徐菀音起了,忙进来替她梳洗。

从昨晚小女郎回来那番颓丧的模样,两名忠仆便已明了,没考好。至于没考好又如何,倒是没人去思考,只一味觉得小女郎受打击了,须得想个旁的办法弥补。

柳妈妈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自己到京城后新发现的一道美食,葫芦鸡。

原来家中小姐忙于考试时,柳妈妈闲来无事,让林大驾了马车送她进城采买,竟发现京城城南肉市里,摆卖当地特产倭倭鸡。

柳妈妈眼神毒辣,一眼看出那倭倭鸡非同一般,必不与其它地方出产的鸡一样。

那柳妈妈平时不是个多言语的,说起吃食来却头头是道,让人光是听,就往往听得食指大动。因此徐菀音一听“葫芦鸡”几个字,便似打起了点精神来。

柳妈妈便一边替她挽发、抹面,一边慢悠悠讲起那葫芦鸡:

“你道那倭倭鸡如何叫个倭倭鸡,不过是比寻常家养鸡个儿小那么些,那肉儿便香味口感俱不一样,必得有个自己的名头,旁人才知稀罕……”

“这倭倭鸡,拔了毛便知,鸡皮都绷得紧紧的,明黄明黄的颜色。按这边人的捆扎法,顶顶好能扎成个葫芦样儿,就那么奇,别地儿的鸡还真就扎不成个葫芦,你说有不有趣……”

“要从扎个葫芦,到最后进到小姐这张金贵的小嘴里,过中须经的手儿,才见得出功夫呢……”

待柳妈妈叽里咕噜说完葫芦鸡的烹制法,一个玉精神、花模样的翩翩少年郎便又从她手底下出现了,只不过,那柳妈妈却不忘给她脸颊又敷上一层黄粉。

徐菀音一向是个心里有事却不长久的,那股子恹恹的情绪此刻已消去不少,听了柳妈妈说话,突然发觉自己考完试,不是大获自由了么,立时兴奋起来,叫了若兮准备,自己要进城好好逛逛。

于是草草吃了些早晨的粳米清粥和蒸饼,带着对晚餐葫芦鸡的期待,与若兮一道坐马车进城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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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父皇母后,儿臣撒泼打滚儿想要个绣花枕头当伴读,你们意下如何?”

第3章 宇文郎君

京城,东市。

主仆二人下了马车,脚步轻快地行走在人群渐渐熙攘的街道上。

一阵胡饼焦香飘散在空气中。一个杏仁酪铺子前,候了好几个男女客人等着买新出的酪儿。

刚开门的彩帛铺,伙计挑杆子高高挂了条幌子出来,那幌子立时被风儿吹得飘扬起来。

路旁的摊位上,波斯商人手里举了彩光炫目的鎏金盒,朝路过的女子兜售。转头看到徐菀音主仆,眼前一亮,忙过来操着一口左腔左调的官话问:

“小郎君这般俊俏,可要胭脂?”

徐菀音看着那泛着琥珀色光芒的鎏金盒子,毕竟是个曾打扮过的小女郎,一时便有些犹豫。却被若兮打消了念头,那小丫头在主子耳边悄悄道:

“我的亲亲小姐,柳妈妈妆奁里的黄粉可够用么?”

二人便如这般一路迤逦,稀奇好玩物事不少,定下心来要买的却是不多。还未及笄的徐菀音,十四岁的人生里,尚无正经购物的经历,因此只在这繁华的京城街道里晃晃悠悠闲逛。

不知不觉逛了良久,主仆二人竟走到了南郊。

一条阔大的驿道两旁绿草茵茵,几十上百驾朱轮绣帐的朱漆马车停在路边,金泥坠角的帘栊半卷,露出内里堆叠的织锦坐褥,犹带兰麝余温。看模样多是高门大舍里出来的。舍了马车下至道上的夫人小姐们,似在等待着什么。有茶寮老板娘扶了茶车过来,笑吟吟地为女眷们递上热腾腾的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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