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怅(163)

作者:末初

陪同他走过黑暗幼年和少年的人。

一个都不在了。

他们用生命托着他成长,让他看清楚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道,走偏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晏南修曾经再不喜父皇也觉得他是一个心怀天下的明主,如此看来,他心怀天下,却也容不得半点威胁。

谁都不行。

他就像主宰这个世界的太阳,所有的生物都应向他而生,并心怀感激,在漆黑的深夜也容不得别人点起火把,照出一丝光明。

晏南修强行压下了心里所有的憎恶和愤怒,去东沙前,他本只想着做一个听话的儿子……

马车还在不停的朝前,晏南修双手掩面,肩胛骨一耸一耸的随着马上抽动,修长结实的肌肉线条明显克制紧绷,看起来有些凄凉。

他从未想过有这一天。

他的老师没有留下只言半语,托举起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的老师,用生命让他看清楚了最不堪的事实。

让他摇摆不定的心重重的落下,找到了滋生欲望的土壤。

这场雨来得突然,停得也奇怪。

刚到宁王府,雨就像被截断一般,连细水粒都不落了,莫凡掀开轿帘,“王爷到了。”

晏南修久久的看着莫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第63章 父王

穹顶天际的风卷起枯黄的叶子跃过院落长街,淹没了府外嘈杂的人吠声,落在宁王府的琉璃瓦尖上,风带着冷粒子直搓皮肤宁王府内上上下下都加了件秋里子,仆人轻手轻脚的走在王府内,生怕惊了还在睡着的人。

府内外一个繁华,一个清明,处于两个世界。

快到晌午,晏南修宿醉还未褪尽,总感觉胸口有些微微发痒,像有什么东西在那蹭来蹭去。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灼目的光亮透过窗花晃得他眩目,阳光里头,怀渊小小的脑袋正趴在他胸口摸摸索索,样子可爱又滑稽。

“你在做甚。”

晏南修全身泛着酸,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把他扶到腿上。

怀渊一点也没被父王影响,柔软的小手还摸着锁骨下面一个剑伤,对着那处陈年旧伤哈着气,他小心翼翼地回:“看伤疤,父王身上有很多伤疤,还痛吗?”

晏南修看得出这小不点儿是真在心疼,轻声笑道:“不痛了,你怎会爬到父王的床上来的。”

怀渊这才想到今日先生要来教他练字,才偷偷躲进了父王的房间,这地儿平时没人敢随便进来,是府内最安全的地方了。

他把手放在唇边,意示他不要太大声,“嘘,我趁咏梅姑姑不注意,偷偷溜进来的。”

正当他在骄傲脑袋里的智慧时,就看到晏南修浓眉微蹙问:“咏梅姑姑把你怎么了?”

“我…我想父皇了。”

他当然不会说是不想握笔写字,话也说得磕磕巴巴。

小孩子的心思,哪逃得过晏南修的眼睛,他轻轻捏了一下面前的小脸,用气流轻声问:“你知道是谁让咏梅姑姑看着你的吗?”

怀渊摇了摇圆溜溜的小脑袋,咏梅姑姑从他生下来就看着他,难道还有人指使?

“是父王。”

怀渊一听这话有哪里不对,反应过来后就想跳下腿跑,可是来不及了,晏南修把他后背一拧夹在臂下,随便披了件袍子,脚一蹬套进了鞋里,趿着出了门去。

怀渊身上的蜀锦凉凉滑滑的,贴在晏南修赤裸的胸口上磨来磨去,蹭得脖颈有些痒。

“别动。”

晏南修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扛上肩头。

怀渊生怕掉下去,死死地环住他的脖子,“父王,你要带我去哪。”

“喂狗。”

“不要啊,我最怕狗了,他们太凶了……呜……”

晏南修听着小家伙嘴里,已经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可是脸上硬是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他,把这戏演得极好。

狗舍外面,怀渊把蒙在眼前的手指露了条缝,看着父王长发披肩衣不遮体,把一块块生肉往狗嘴里扔又嫌弃的蒙上,心里默念有辱斯文。

这是先生最近教的新词,他一下对上号了。

晏南修看着戏极多的小怀渊,把他蒙在眼睛上手扯开,递了块生肉给他,“你看它们又不咬人,你试试。”

怀渊看着在滴滴答答往下流着汁血的生肉,一口回绝,“不要,脏死了。”

他隐隐觉得父王和母妃嘴里那个父王,有哪里不一样。

倒是个爱干净的小家伙,晏南修看着他一个劲的搓着自己碰过的手心,哭笑不得地问:“听你母妃说,你最近不乖,总想着出府?”

怀渊低着头想子半天,只憋出了一个“嗯。”

“府里这么多地方不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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