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你害得这么惨，大概率是你身边的人，或者就是这种你觉得值得信任的人。”耶芙帮他把后半句补上。

“是的。”白朗微微叹息。

耶芙静静思考着，遇到问题不知该找谁解决是最麻烦的，如果目标已确定，她其实希望能试一试。

“对了，晚上要不要出去逛逛，说不定有你熟悉的地方。”耶芙说道。

白朗非常感谢。

耶芙想了想，索性连晚饭一并在外面吃吧，当即换衣服出门。

她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了一条网红路线，轻轨到站后，一路上人潮涌动，头顶的各色灯牌将行人映得五光十色。

巷子里口碑人气并重的面馆前早早排起了长队，耶芙以前从不会为了一顿饭排队这么久，但这次领了电子号码牌，坐在店门口，不看手环，也不听耳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意让自己慢下来一点。

爆炸案带给她方方面面的冲击很大，她知道每天一起上班的同事都有自己的烦恼，但没想过有些烦恼会发展成把人逼至绝境的致命问题。

人体器官她如数家珍，但人性品格她其实不太了解，好像这二十多年来她一直在埋头前行，从未好好看看身边的人，各式各样，如此不同。

一个多小时后，她特意挑靠墙的角落座位，清净，视野好。

这时耶芙才闲聊式地问了问白朗的饮食喜好，此前他们的交流并不多，好像一起逛街——即使是虚拟的——是种很亲密的行为，他们有意无意给对方留出空间。

耶芙本想通过饮食来推测对方的信息，比如西城和北城多面食，南城的菜馆比比皆是，多是新鲜蔬菜现做现炒，东城主打兼容并包，有核爆前的各地美食。

可惜白朗同她一样，对吃这一重要人生活动，投入的精力并不多。

饭后，她沿着商业街散步，像她一样走路的人寥寥无几。大家基本都踩在平衡车上，开启自动导航和避障， 270度的透明全息眼镜闪着纷乱的信息，来去匆匆。

“白朗，我想找谢洛试一下。”耶芙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望着远处被灯光冲击得几不可见的零散星星。

“好。”他答应得痛快。

耶芙却少不得解释一下：“我只说是你以前的朋友，请他帮忙，不提你现在在哪，看看他的态度。如果他同意帮忙，皆大欢喜。如果他翻以前的监控找你，无异于不打自招，藏于暗处的敌人也算浮出水面了。有点冒险，而且如果他以后发现我们的试探，可能会伤害你们之前的友谊。”

白朗说：“我明白。如果他是我的朋友，那我们的友谊不会如此脆弱。对了，我替换了我受伤进入北城后的监控数据，他们不会轻易通过监控锁定我消失的区域。抱歉，让你担心了。”

耶芙微怔，他处理好了所有首尾。

白朗果然是强大的帮手，真希望他们能一直合作下去，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不能过于依赖白朗。

“那太好了。我在哪里能找到他？”

“他在议会大厦工作，如果有外勤通常安排在下午，你可以中午在门口等他。”白朗顿了顿， “我隐约记得还有一个地方，黑山咖啡厅。”

第20章

◎世界是一片灰色。 ◎

黑山咖啡厅，耶芙点了一杯咖啡，支着笔记本电脑仿坐在靠窗的位置，假装在办公。

窗外是丰饶教会的总部圣玛丽教堂，相比于其他宛如城堡的教堂，这里没有高耸入云的尖顶，没有雕刻细腻的束柱，没有做工精美的彩色玻璃，朴素得如同乡间小教堂。

唯一值得称赞的是其坚实的拱券造就的宽广空间，“破壁事件”最惨烈时曾同时容纳3万人。

今天是丰饶教会每月一次的慈善日，各教堂免费为市民提供面包和蔬菜汁。谢洛会在这天前往圣玛丽教堂予以支持，随他一同来到的是社会各界的大量捐款。

因为是工作日，到场围观的人不多，整场活动秩序井然。市民们和记者们散去后，教堂周围很快恢复了平静。

中午时分，耶芙等来了那个出现在新闻报道中的身影。

谢洛穿着款式简单的白衬衫和灰色长裤，身形笔直修长。他应该是这里的常客，点了一杯饮品后还与服务员交谈了几句，没有一点议员的架子，双方都很轻松。

他端着咖啡朝耶芙走来，巧合地选中了她身后的座位。

耶芙没有急着去搭话，她透过玻璃倒影，看对方一直望着窗外的教堂，不知在想什么。她又等待片刻才合上电脑，起身坐到背后的桌前、谢洛的对面。

谢洛对她的不请自来见怪不怪，微笑道：“你观察我好一会儿了，请问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