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亡夫长兄借子后(57)
圈椅离他只有几步远,田岁禾才不敢过去,“我其实,就喜欢站着。”
宋持砚便由她去,“你阿翁就不曾查过三弟身世?”
田岁禾摇头,“他查过那女人的身世,她好像是个人牙子,但阿郎的……没查出来。镇上闭塞,想查也没法查。”
宋持砚颔首。看来田家翁会遇到三弟纯属巧合,只是因为讨生计的脚店刚好在外来客必经之处。
空气一旦沉默,两个人的呼吸都很清晰,田岁禾全身都像是被属于宋持砚的气息围困。
她待不下去了,低声问:“大伯哥,您,您还有话别的要问么?”
宋持砚慵懒冷淡地撩起眼皮,“很急?”
“不,不急。”这回田岁禾把住了嘴门关,怕他看出什么,她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故意道:“跟您待在一块,很高兴,我一点都不急着逃。”
宋持砚手轻点。
田岁禾乖乖立好,“您有什么就继续问吧……”
“是还有事要问。”宋持砚缓缓启唇,但看向窗外的绮丽的夕阳,他收回了话,“但我稍候还有事要忙。明日清晨,去西苑前方的亭子里寻我。”
他撂下的话余音还没散,田岁禾就已一溜轻烟似地夺门而出,仓皇的裙角擦过门畔。
宋持砚手抬起,屈指放在唇畔,低垂眼皮望着那片轻柔的裙摆逃窜而去。
李宣随后步入,在跨过门槛时讶异停顿了半步,眼花了。他竟看到大公子望着门边,睫羽低垂,手抵在唇畔,好像在回味着什么有趣的事。
李宣眨眨眼,脚落地的时候宋持砚抬起清冷长眸,不怒自威,疏离淡漠。
他就说嘛,看错了。
“公子,是要提早去赴宴么?”
“不必。”
李宣便退出去,在园子外跟付叔笑说:“田娘子方才说大公子没问完,直说有事。我还当是打算提早去赴宴呢,想来是有别的要事要处理。”
付叔也困惑,他怎么记得大公子方才为了问田娘子关于田家翁的事,还特地空出了一个时辰呢。这才问了不到一炷香,也还没问完。公子行事一向雷厉风行,能一次解决的事决不分两次。
为何推到明早?
*
田岁禾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了自个屋里,总算躲过一劫,一路上她脑子都乱得很,还是不甘心他这种人会答应给弟妇借子的事。
回来后她有意试探,林嬷嬷却说今晚那位公子照例过来,田岁禾还记得方才宋持砚说他今夜有事。
看来不是他!
她兴高采烈,仿佛从鬼门关回来,可到了约定的使臣,林嬷嬷又说:“娘子,方才那位公子突然说生病了,今晚没法过来,您早些歇息吧。”
田岁禾坠入深谷。
清晨她盯着两个乌青的眼圈,硬着头皮去找宋持砚。
天边泛着淡蟹壳青,整座宅子蒙在凉薄晨光中。走到园子深处,田岁禾突然停了下来,不远处有个清冷的身影在练剑,那人颀长高挑,穿着淡色利落衣袍,被晨曦覆了淡淡光晕。
长剑在他手中如同月华,一招一式皆是矜雅,赏心悦目。田岁禾想到小郡主念叨的戏文中英俊神秘的武林公子。
她在树后看呆了。
等那人收了剑,她眼里的惊艳和好奇还未能收回去。
宋持砚视线在她面上停驻,但虽是看到了她,他却没有因她停下,而是收了最后一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后才缓缓走向树后偷看的女子。
“来了?”
利落的窄袖锦袍削淡他的斯文气,更像个高不可攀的矜贵公子,清冷的声线在清晨中倍显疏离。
这样的宋持砚很陌生,田岁禾像是回到初见那日,她把脸压得很低:“嗯……”
宋持砚淡如冰玉的目光定在她身上,他比她高不少,只看到她在晨曦下软绒绒的发顶,仿佛树梢雏雀。
“到前方再细说。”
他领着田岁禾到了凉亭中,一路上她偷偷打量他的背影。想不到这样文绉绉的人还会练剑,招式也不粗鲁,就跟、就跟拂过竹林里的风一样。
那修长挺拔的背影也勾出别的回忆,毫无疑问,夜里那个人就是宋持砚。想到这处处都清贵冷淡的身子曾覆在她身上,田岁禾就不敢看他,更无法面对那不兼容的撑胀时刻。
“坐吧。”
到了亭子里,宋持砚一发话田岁禾立时坐下,有了石桌的遮挡,她无处安放的手放了松。
“昨晚我突然想起来,阿翁之前喝醉酒,说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我怀疑世子妃会遇到我不是偶然,是想去找阿翁,结果扑了空,这样的话……这里头,会不会有猫腻啊?”
宋持砚撩起长睫,“你祖父因何而死?死前有何异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