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165)
不过这倒是给她省了不少心,横波心情颇好地 决定看 在这个份上就不折腾他了罢。
横波将手中卷宗卷起,率先迈步离开。刑部一群人等见状急忙跟上,留下京兆尹独自一人卸了浑身力气倒在椅子上。
还 是找个机会 致仕吧,反正他这辈子当官也当到头了。风雨欲来。他一身老骨头可经不起淋啊。
“大人,”郎中错半身跟上横波的步伐,“那咱们接下来?”
横波郁闷地 瞅他一眼,这人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刚当上官没两天?
他不好意思地 嘿嘿一笑,小声为自己解释:“郡主,公子让我有点眼力见儿 ,一切唯您马首是瞻。”
横波了然,原来是旧部的人,怪不得她一直以 来都觉得这个人有些怪,怪殷勤的。
看 来就是他干掉了自己的上司,可惜最后也没成功上位,反而被她占了这个坑。
上任刑部侍郎的老爹其实 去年就不在了,然而这人为了自己的官位硬是秘不发丧。毕竟三年的守孝期满之后还 能官复原职的官员实 在少之又少,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才能足够让皇上记住他三年。
当家里老仆的消息一传来,他便知道自己暴露了。但是那人却 又没有直接告发他,他心中略一掂量就想到了此事的关窍,原来是瞧上自己的位置了。
于是,他连夜递了个折子,也不等上面 的旨意下来就马不停蹄地 回老家了。
看 在自己现在坐上这个位置还 有眼前人出了大力的结果,横波对他多了几分耐心。
既然卷宗已经拿到,下一步自然便是,调查了。
来人约莫三十多岁,简单的白玉冠将一头黑中夹杂着少许白的长发简单束起。
出乎横波的意料,白云竟是一个看 起来颇为孱弱的男子,不过想到他的身份,倒也可以 理解了。
“大人,”他端起茶盏间,伶仃的腕骨探出宽大的袖子下,“在下此举实 属无奈,好在t 侯爷宽厚,不计较我的无礼。”
被喊来记录的主事没忍住拔高了好几个音,“所以 你就因 为找不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就把定北侯给告了?你这可真是……”。要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就差指着人鼻子骂无理取闹了。
前些时日,白云的养母进京来看 望他,老人家没能适应玉京的寒冷,没来几日便得了风寒,夜间发起高热之时断断续续说起了呓语。
白云因 不放心,夜里便一直守在床前,也因此阴差阳错地得知了自己原来并非父母亲生,而是从定北侯府抱出来的孩子。
他当下起了疑惑,但因 着老人的病情只能暂且按捺在了心底。好在不过几日,他母亲便退了热,又将养两日便好了个大全。
他终于忍不住询问 起了自己的身世,养母却 矢口否认,并不许他将此事说 出去。
看 着养母惊慌的模样,他疑惑不解,毕竟他好歹朝廷官臣,且直属皇上管辖。究竟是何势力还 能威胁到他?然而面 对养母的恳求,他只得先行应下。
可待养母归家之后,他辗转难眠数日终究还 是决定去定北侯府问 个清楚。
刚刚还 觉得荒诞离奇的主事忍不住催促道:“接下来呢?”,可见只要是人,被开了个头便想寻根究底。
见神霄郡主和白云同时望来,他面 上一阵尴尬,好在他是个脸皮厚的,若无其事道:“白大人,然后呢?”
白云苦笑:“定北侯府如何都不承认有这事儿 ,不然在下也不会 出此下策了。”
主事心道,这确实 是下策,不管最后如何,白云这官路恐怕都是走到头了。好好一个内务府主管,虽然无甚实 权,但好歹品级高啊,他想当还 当不上呢。
恰巧这时,负责去定北侯府探查消息的刑部郎中领着一老妪进来。
“大人,我在吏部查到三十五年前在定北侯府做事后又出府的老仆,目前还 在玉京的只有这位大娘。”
横波颔首。
“大人此法甚好!”主事拊掌,既然定北侯府那边不愿意说 ,那便从流出的下人这边下手。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新来的侍郎居然还 有两把 刷子,把 他那难缠的上司都使唤的团团转。要知道平常这跑腿的伙计怎么也不会 让堂堂四品的郎中大人去办。
“柳氏,我问 你答,不可有任何谎言或是隐瞒。”
“是,大人。”柳大娘战战兢兢地 跪在堂前,眼中满是瑟缩与畏惧。
“你三十五年前便于定北侯府在老侯爷及侯夫人面 前做事,是否有误?”
“是、是的。”
“定北侯府三十五年前可有添丁?”
老妪似是陷入了回忆中,又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终于答道:“老侯爷膝下仅有一子一女,就是如今的定北侯爷和已逝的贵妃娘娘。侯爷膝下又只有一子,且是三十年前出生。这之外,并没有添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