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敌国皇帝后带球跑路了(64)
昭阳宫后殿外面有一块花圃,半夏闲时弄了花种种着,正是丰收的季节,采下最新鲜娇嫩的花瓣,洗净、晾干,再用罐子加糖腌制,便是香香甜甜的糖渍花瓣了。
这一个月来,成日闷在宫里不能走动,兰婳先前还在外面走两步,如今是窝在寝殿里,离了床便走不动道,除了更衣用膳,谁来唤都拉不出去,徐嬷嬷说她是一头十足的倔驴。
晚间,天幕落下,暮色四合,用完膳,沐浴过后,兰婳赶忙爬上香暖的被窝,被单里掺了干花,一铺开清香扑面而来,夜里睡觉都香甜几分,这都得益于半夏的精怪点子,如今昭阳宫内满是秀丽花草,这苦闷的生活才显得不那么单调。
兰婳期待地打开第三册《八方杂谈》,只剩下最后一个故事没有看了,上回看到女子出门卖花,归途中突遇大雨,找到一个破庙避雨,庙中偶遇一男子,长相貌若潘安,于是乎便一见钟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然而然产生了爱的火花。
上回看到太晚,被起夜的徐嬷嬷瞧见一把没收了去,央求了好久今日才要回来,于是一吃过晚膳便迫不及待要看续集了。
此刻,养心殿内,皇帝在书案上铺开宣纸,手拿青玉管碧玉紫毫在砚台里轻点几下,随后提笔一挥,一鼓作气写完几个大字,墨水沁入纸中凝而不散,笔力雄劲,力透纸背,遒劲中刚柔有度,非十数年功力不可及。
李忠从门外走进来,段熠低头观察着墨迹,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奴才去毓秀宫送赏赐,蒋嫔身边的宫女与奴才说娘娘心情不好,没用晚膳,要奴才帮忙劝劝,这才回来晚些。”
“哦?她又出什么事了?”他依旧摆弄手中的紫毫笔,漫不经心一问。
这个“又”字很有意味,蒋嫔三天一小事,五天一大事,阖宫皆知,只是皇帝并不理会。
李忠心道,那还能有什么事?蒋嫔不就那么些事吗,今日争茶食明日争衣裳,光这个月闹到御前被他拦下来都不下三回了,陛下您倒是落得个清闲。
“也没直说,只说是今日在御湖旁见了孟美人后,回来便一直闷闷不乐,想来是与孟美人有关吧。”
话说得像是模棱两可,实则关键字一个也没落下,这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是孟美人惹恼了她吗。
想要借他的口让陛下知道,可陛下是何等精明的人物,能不懂蒋嫔的小心思,只是不说破罢了。
“哼——!”段熠冷笑一声,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适时停了下来,
过一会儿,方听到他吩咐道,“传令下去,孟美人禁足永和宫一月。”
“是,陛下,那……孟美人那边怎么说?”
“不用说,让她好生待在宫里就是,”圣旨还要什么理由,何况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罢了,改日再补偿赏赐便是了。
李忠忙唤来福去传旨,这下一个兰才人,一个孟美人,多好的娇人儿啊,一下子都被禁足了,蒋嫔这回定是要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又是四个大字写完,段熠将笔放在铜胎掐丝珐琅花卉纹笔床上,转动着手腕,双眸如寒星般凌厉,问他,“昭阳宫最近都在干些什么?”
李忠回道,“兰才人近日都不怎么出寝殿,一应生活起居都在屋子里,倒是身边的几个宫女没闲着,在宫里头侍弄花草,那整的一个儿花团锦簇!”
闻言他心中冷笑,自己在前朝忙着治理朝政,斡旋老臣,她倒好,吃穿不愁,花着他的银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也不见来问问候一二,养心殿门口每日多少份果子茶食堆在那里,没一份是出自她宫里的。
段熠紧绷着脸,越想越觉得不值,她舒服这么久了,如今有空了,他合该去讨些利息回来。
猜出皇帝的心思,李忠忙提醒道,“陛下,昭阳宫如今关了宫门,您这一去,岂不人人都知道了。”
特别是毓秀宫的那位,要是知道了,那还了得,明日内务府怕是又要给毓秀宫换一套新的摆件茶具了。
闻言,段熠面露不悦,冷眼看向他,“怎么,这宫里还有朕不能去的地方?”
李忠有苦不能言,有时候这做奴才难就难在这里,两头难做。
陛下要着手对付蒋家,首先要让人放松警惕,才能寻到错处,如今方进展到一半,蒋嫔如日中天,这面子上的功夫要做足啊。
于是乎,在皇帝的威视下,他只能道,“那便只能委屈陛下了。”
昭阳宫北面一处木门,李忠用钥匙将有些生锈的锁打开,“陛下,这木门常年关着的,无人看守,侍卫们也都在北面竹林的亭子周围待命,想是没人能看见您来昭阳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