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今天生气了吗?(2)
这话倒实在,萧玉柔的几个姐姐已经嫁人,虽不是嫡出,但也是自小金尊玉贵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朝成婚,就让她们给从前见了她们要叩拜的官眷行礼奉茶,侍为父母姑嫂,确实难以接受,是以闹出龃龉的不少。
谢云澄闻言,深以为然:“你这些年,名声在外,再坚持一段时间,肯定没人再敢娶你的!”
他说得诚挚,以拳击掌,十分笃定。
谢云澄这话对别的贵女说怕是要挨一顿好打,于萧玉柔而言却十分悦耳,她由衷一笑:“借你吉言了。”
这两年为了拒婚,萧玉柔拉着谢云澄干了不少“好事”。
最开始礼部挑一批,她就拒一批,先帝也不甚勉强她,奈何一些言官古板得很,见萧玉柔不嫁,竟急了起来,指责公主不孝,萧玉柔干脆懒得废话,直接杀到驸马面前,随便说点什么离经叛道的话,知趣点的会知难而退,不知趣想挑战一番的,萧玉柔也略懂些整人的法子,她跟谢云澄打打配合,几个回合便能让他们败下阵来。
萧玉柔心情甚好:“好在这回算是应付过去了,”
说话间菜已上齐,二人边吃边喝边聊,东拉西扯了一番,谢云澄忽想到了什么,俯首道:
“你最近要小心些。”
“嗯?”萧玉柔喝了两杯,脸上泛起红晕。
“你可还记得,先皇遗诏上写了什么?”谢云澄道。
“让我皇弟继承大统啊。”还能写什么。
“哎呀,不是这个,”谢云澄神神秘秘道,“你要小心,我听人说,先帝遗诏,不光叫我堂叔代理朝政,还要他教养皇子皇女。”
“堂叔?”萧玉柔眨眨眼,有些迷糊。
“要死要死,你这也能忘?”谢云澄急道,“他是当朝首辅,先帝太傅,一年前主持的先帝丧仪的那个!”
“你别告诉我,你连先帝大丧的主办官都忘了!”
萧玉柔恍然大悟,她知道那人是谁,却没想到他与谢云澄还有叔侄关系。
谢云澄一喝高就话多,絮絮叨叨道:“我堂叔姓谢,名单名一个瑜字,你父皇遗诏,让他出山,任大周首府,代理朝政,教养好子女。”
“他很早就上山修行去了,是个老古板,看着年轻,可不好惹,我平时见了他都绕着走,现在先帝丧事已毕,朝政也尘埃落定,听说他前阵子已经开始管教少帝了,甚是严厉,你要当心。”
萧玉柔和他碰了一杯,笑着摇头,显然是不信:有那么夸张?
先帝丧事她只顾着伤怀,倒是没太注意主持丧仪的谢瑜,隐约记得他长得不错,确实有些仙风道骨的气质,是不食人间烟火那一挂的。
“你可别不信,”谢云澄低声道,“前阵子我母亲进宫,看见他训斥少帝,把陛下训哭了,太皇太后来求情也没用,还是让他结结实实地抄完了四书。”
谢云澄想起来就牙酸,啧啧道:“整套的四书啊!六万多字,我都抄不来,何况少帝今年才五岁,他太皇太后的面子也不给,到底是让陛下抄了……边哭边抄的,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月,简直胆大包天啊。”
萧玉柔不以为然,又斟了一杯酒:“皇弟继承大统,日后有天下要承担,当然要精心教养,我一个公主,能有什么干系?”
谢云澄闻言,看向她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同情,道:“呵……我堂叔此人,甚是执拗,那遗诏上写的是教养子女,那就是子女,”
“是子!加上女!”他以指点桌,煞有介事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他怎么训我的……最近我听人说,他问宫里的女学要了你之前写的课业,你可千万千万要当心,他若是……”
“你今日怎么婆婆妈妈的?”萧玉柔几杯黄汤下肚,渐渐上头,不耐烦道,“什么教书先生也拿我没办法,我是……公主,公主,谁敢造次,我弟弟……那是他还小,才会被他摆弄,他乳牙还没换呢。”
况且她已经到了这个年岁,合该是个大人了,哪有听他摆弄的道理?
那太傅倒是有几分姿色,若是识趣,那皆大欢喜,若是个不识趣的……呵呵。
萧玉柔一脚踩在圆凳上:“他要是敢招惹我,你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他!”
谢云澄酒气上来,趴在桌上红脸不语,只一味摇头。
二人推杯换盏,饮得畅快,萧玉柔压根不放在心上,与谢云澄饱喝一顿后,便晕晕乎乎地回了长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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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乃是先帝在世时所建。当年皇后早逝,先帝悲痛不已,此后未另立中宫,且爱屋及乌,对萧玉柔和萧琮姐弟两个极为宠爱,立萧琮为太子,萧玉柔便得了这座公主府,加封了食邑,并无数田宅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