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帝王心+番外(23)
最终,三皇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萧彻面无表情,继续前行,楚玉衡快步跟上,看着前方那宽阔挺拔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萧彻一次又一次的维护,强势、霸道,甚至不惜与皇子正面冲突,这早已超出了寻常的界限。
走出宫门,坐上马车,厚重的车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下两人。
楚玉衡依旧紧绷着,方才宫中的种种如同噩梦般在脑中回放。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他面前,摊开的掌心里,放着一枚用油纸包着的蜜饯。
楚玉衡愕然抬头,对上萧彻深邃的目光。
“含着。”萧彻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脸色白得吓人。”
楚玉衡愣愣地看着那枚蜜饯,又看看萧彻看不出情绪的脸,迟疑地伸出手,指尖微颤地拿起那枚小小的蜜饯,放入口中。
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丝丝缕缕,竟真的冲散了一些胸口的憋闷和苦涩。
他低着头,小口含着蜜饯,耳根微微发热。
萧彻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马车颠簸前行,车轱辘发出单调的声响。
楚玉衡偷偷抬眼,看着萧彻冷硬的侧脸。
这个男人,如同北境的风暴,狂暴猛烈,却又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近乎笨拙的、让人心颤的细微关怀。
宫阙的阴影似乎被暂时甩在身后,但楚玉衡知道,那无处不在的危机并未远离。
而身边这个人,既是风暴中心,也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一丝无法言说的悸动。
蜜饯很甜,甜得发涩。
第17章 旧伤痕
口中的蜜饯甜得发腻,那突如其来的甜意却并未能完全驱散盘踞在楚玉衡心头的冰冷与屈辱。
马车颠簸,宫墙的阴影似乎仍如附骨之疽般缠绕着他。
刘瑾那尖刻恶毒的话语、三皇子玩味轻蔑的眼神,如同淬毒的针,反复刺扎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
车窗帘隙漏进的光线明明灭灭,映照着萧彻闭目养神的侧脸。
那份短暂的、近乎笨拙的关怀带来的细微悸动,很快被更汹涌的黑暗回忆淹没。
“好个标致的人儿,可惜了这副好皮囊,落在杂家手里,岂能暴殄天物?”
记忆里,是内务府那间充斥着霉味和廉价熏香的阴暗值房。
副总管太监刘瑾翘着兰花指,用冰冷滑腻的指尖抬起他的下巴,混浊的眼中满是令人作呕的垂涎。
“……三殿下最是怜香惜玉,跟了殿下,吃香喝辣,强过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做苦工……”
那时他刚入宫不久,顶着罪奴的身份,在浣衣局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双手终日泡得红肿溃烂。
刘瑾看中了他的容貌,威逼利诱,想将他洗净打扮,当作玩物献给喜好男风的三皇子。
他至今记得那巨大的恐惧和恶心。
他奋力挣扎,甚至撞翻了烛台,烫伤了刘瑾的手背,换来的是更疯狂的报复和毒打。
“给脸不要脸的小贱种!既然不识抬举,就给杂家滚去刷净桶!杂家倒要看看,你这身硬骨头,能熬到几时!”
于是,他被发配去了更不堪的地方,日复一日地刷洗着宫人使用的秽器,恶臭几乎将他腌渍入味。
刘瑾并未罢休,时常“路过”,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冷嘲热讽,极尽羞辱。
“……瞧瞧,这哪还有半点江南才子的模样?比那阴沟里的蛆虫都不如!”
“……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只要你点个头,杂家立马让你吃上热乎饭……”
银钱被克扣得所剩无几,饭食时常是馊的或是根本轮不到他。
寒冬里,一件破旧的棉衣根本抵不住刺骨寒风,冻得他浑身青紫,瑟瑟发抖。
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将所有屈辱和仇恨死死咽下,靠着对家族冤屈的执念和对仇人的恨意,硬生生熬了过来。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像最深沉的噩梦,每一个细节都刻骨铭心。
身体的劳累,食物的匮乏,尊严的被践踏……而最让他恐惧的是刘瑾那永不放弃的、黏腻恶心的目光。
直到后来,他被调去了相对清静却依旧卑微的藏书阁,才勉强脱离了刘瑾的直接掌控,但那些折磨留下的阴影,早已深入骨髓。
马车猛地一顿,停了下来,打断了楚玉衡痛苦的回忆。
他猛地回神,发现口中那枚蜜饯不知何时已被无意识地吞咽下去,只留下一点虚浮的甜腻粘在喉咙里,泛着淡淡的苦涩。
萧彻已经睁开眼,深邃的目光落在他依旧苍白的脸上,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但并未多问,只淡淡道:“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