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的教谕(72)
察觉到贴上来的人,南幸猛地甩开他的手, 面色阴冷苍白。比赛场上有冲突和意外很正常, 宋南卿和魏进擦肩而过, 对了个眼神, 马球赛继续。
上半场结束, 两队比分咬的很紧。
“下半场换人,你别上了。”他对魏进说。本来腿就没好, 刚刚那一出肯定又伤了,既然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知晓了九王真正的身体情况, 没必要让他带伤比赛,宋南卿可没把这位指挥使当一次性耗材。
其实魏进不想下场,毕竟能和陛下并肩作战默契配合的机会实在不多,但身份使然, 他除了接受命令没有别的选择。
在中场休息的时刻,阮羡之才看清楚这位皇帝陛下的脸,那一眼,让他如遭雷击。
剪裁得体的蓝色劲装把皇帝陛下衬托的尊贵又干练,他正站在桌子旁边喝水,一举一动都那么带有矜贵气息,周围服侍的人把他簇拥其中,每一根头发丝都像是自带光芒。和那个雨天对方翩然离去时绣着银线的衣摆一般,耀眼又抓不住。
那张脸,竟然是他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知遇恩人。
那日宋南卿从小巷里救了他,留下一袋银子,说如果没高中就不必见面。他发奋读书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待,最终高中探花,但这个喜讯却无人诉说。
其实那日他从房间里冲出来看见宋南卿和男人接吻时,心中的念想就已经断了,只是在服饰店中看见那个男人带小倌买东西,又为宋南卿不值得,想要告诉他真相,思考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毕竟他不是之前那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他是新晋探花,他的前途似锦。
但如今,在今天再次见到宋南卿,开心和死心对半开。开心是因为他又遇见了这个人,死心是因为,原来他有那么大的福泽,救他的人竟然是当今圣上。
阮羡之远远地站在那里,望着宋南卿跟旁边那个男人说着什么,仰头笑意盈盈的样子很让人心动,那个男人正拿着手帕给他擦额头上的汗,姿态一如既往亲密。
他刚刚从别人口中得知,那个男人是摄政王。
摄政王……那么他和圣上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引诱年幼的陛下依赖他、仰慕他,用这些手段便于控制陛下,然后转过头再在花花世界里畅游包小倌吗?他最近和共事之人闲聊,都说摄政王未娶妻也没什么流言绯闻,只有曾经在凤栖楼接人回府养着这种传言。
那陛下呢?不在意也不知道吗?还是惧怕摄政王的权势委身于他呢?
阮羡之攥紧了拳头陷入沉思 ,直到旁边的人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
“阮兄、阮兄!该上场准备了。”
下半场开始,皇帝队里的魏进换成了沈衡。摄政王亲自下场的震慑力激发了九王队里的好胜心。
那可是摄政王,在战场上有不败之神的战绩,如果他们能赢下这一局,是可以在外面吹一辈子的事情。
但话又说回来了,能不能赢是一方面,他们真的要让陛下输吗?
哨声吹响,沈衡骑着一匹纯黑色的马踏风而立,开场就是横扫千军的气势,草地上响彻着骏马奔驰的声音,马球在一个个人手中传递飞跃。宋南卿抢夺着贺西洲手上的球,你一来我一往刺激非常,很快就到了宋南卿队的球门前。
“西洲,是不是在东洋久不打球,你没有之前厉害了啊。”宋南卿擦边进球后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道。
贺西洲笑了笑,“陛下技术精进非常,想必没放松练习。”
宋南卿抬眼在日光下看他,只觉短短几月不见,贺西洲像是变了许多,明明之前还和他并肩坐地上喝酒玩闹,现在倒是说这种疏离奉承的话了,于是转而瞪眼道:“你敢取笑朕?”
耳边一阵风声传来,贺西洲和他擦肩而过,马下球被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击打而出。
“陛下,兵不厌诈!”看着贺西洲远去如风的背影,宋南卿不知为何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诈,贺西洲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他真的不喜欢身边人都变成小心翼翼捧着他,不敢与他玩笑和没办法说知心话的样子,太无趣了。
球场上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最后一筹定胜负之时,沈衡已经拿着球杆到了球门之前,没料贺西洲从远处冲过来势必要夺下这一球,二人的杆子在地面你追我赶绕着球击打,发出阵阵清脆的撞击声。
在不远处的阮羡之找准机会朝中间一捞,球权被他掌握,眼见沈衡要追,他跑马拉开了距离,混乱中他没有射门,而是把球朝宋南卿的方向一送,球滚落到了人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