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含雪+番外(197)
“其三:当年,你走的
曹尔信路子,可能这个案子也牵扯了他吧,你从中拿到了证据,但在你攀附他之前,你肯定不知背后牵扯如斯,否则你也没必要走那条路了,直接拿着这些东西去投靠更大的门庭,更安全,得利更多,那你为何选他?不就是因为在当时,曹家在江南显贵,曹家有子弟曾与你共学私塾,曹家亦有女子倾心于你,如今还被你安置在凌城宽窄巷子中隐秘生活,我猜这个时辰,她应该还在哄你们的儿子读书写字,你自以为选了极好的门路,能一举登上官身门楣,却摊上这样的隐患,但你毕竟聪明,如今细细筹谋,也能谋出更好的生路跟前途,唯一的隐患就是母子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你也只能在自己跟他们之间二选一了。”
“其四:这些都只是推敲,没有证据,一旦这母子早早暴露,世人会议论,陛下会审视,对你在里面交代的内情真心极为不利,你若是真想一劳永逸,要么杀我母女,永诀后患,要么杀她母子,斩草除根。”
“你能做到哪一点?”
“不管你能不能做到,现在我在人前如斯言语,等于暴露了你,你就哪一点都做不到了。”
“你已无路可走。”
“这也算我回敬你当年予我的难堪境遇。”
“但我愿意给你一个选择——用你这些年精心构建的新身份吧。”
“我不希望昭昭以后改变对她生父的美好印象,而多了一些别人看穿的狼藉,就算你以后所得再光辉荣耀,地位显赫,对于她而言,也改变不了被你舍弃的内情,就算她不知,也有的是人告诉她。”
“这对她不好,在我看来,她已经摊上我这样不得不在她年少时舍弃她的母亲了,不能再有一个不堪的父亲。”
“祖母聪颖,更懂你,也知世道,你这些精心的言辞不能瞒过她,她年纪大了,身子骨也没那么硬朗,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值得缅怀,很多人也都是靠着自欺欺人好好活下去的,所以,趁着现在还没签字画押,你改一下计划。”
“让沈藏玉从此彻底死去。”
“你能做到吗?”
下雨了吗?
没有,大太阳呢。
那为何有一种白马寺境地暴风雨肆虐之感?
所有人都潮湿静寂了。
沈藏玉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看着她,也许眼神跟当年与她成婚时一样冷静温和。
他们都是彼此选择过的结果。
只是对于言似卿而言,她认了,也安生度日。
但对他而言.....
“你也说了,人前暴露如斯,陛下如何作想,我再更改,有何意义?”
言似卿看了他一眼,“你多虑了,你我之间这点事,最多只算得上红尘俗事,我固然不懂你们男人,但我懂这属于男人的世道,若非那女子是曹尔信女儿,这本就不是什么巨大的瑕疵,也没人会在乎我们母女的得失。”
“你来之前,不也被这般认知裹挟,细细判断过,认为我终究会原谅你,就算将来事发,也终究会容忍你,甚至因为夫妻同体的利益,而会帮你隐瞒。”
沈藏玉眯起眼,“我在你心里,已然如此不堪了吗?”
言似卿:“不,我若是你,在掌握证据后,远在外那几年,就该直接出手铲除曾经的妻女,这样有利于你再次往上爬。”
多可怕。
他可怕,她更可怕。
所谓青梅竹马,恩爱夫妻,竟如此可怕。
也更悲凉。
沈藏玉呼吸平稳,长长的睫毛微微翘动,其实他的五官某些优点也在昭昭身上,虽然很少,昭昭更像言似卿,可终究是有一些的。
血脉是真的可怕。
“君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的事。”
言似卿:“在你死后。”
“不然,你以为是婚前吗?”
言似卿:“只能说你也没那么了解我,我终究是一个奇怪的人,甚至不容于世俗,比如——若是形势所迫,我宁可上供自己做他人受用的玩物,也不愿意接纳别人用过的男人。”
她会的。
她已经展露过这样的一面了。
蒋晦就见识过。
既骄傲,又隐忍。
沈藏玉怔神,后拉扯了下袖子,垂眸轻语:“倒不敢如此自大,你当年的选择很多,我不过是其中之一。”
“我是纳闷,你既然早就发现了,也有很多年了,为何....你从未对他们下手?甚至也没揭穿过我当年行径,只是不想让祖母跟昭昭伤心?”
是啊,她怎么能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冷眼看那母子安生度日,与他做真正夫妻。
言似卿缄默一会,后扶额,苍雪般的脸颊在细长骨节之下摸到了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