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错(192)
顾青月也答应这么办。
姑嫂两人正说着话,顾峪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锦缎包裹。
他平常没这么早回来,都是天色昏昏才到家,今日才是后半晌,竟然就回来了。
“三哥,你拿的什么?”
顾青月好奇跑过去,就要接过顾峪手中的包裹去翻。
顾峪手臂后撤,将顾青月已经攥住的包裹一角扯出,说道:“小儿不宜,这不是你能看的。”
因着顾峪一向正经,几乎没有说过诳语,顾青月便以为包裹里的东西真是夫妻之间才能看的,羞红了脸,立即跑了开去。
顾峪把包裹放在姜姮面前的桌案上。
姜姮也当了真,不肯打开。现在才是后半晌,万一瞧了那东西,顾峪又起了心思……
那包裹很大,看着倒不是很重,放在桌案上,几乎占去了一半位置。
姜姮不禁有些好奇,什么东西只有夫妻之间能看,还做得这般阔大醒目?
那种东西一般不都是小巧便携,易于隐藏的么?
她不动,顾峪便当着她的面去解包裹,姜姮立即偏头不看,做一点都不好奇的回避状。
等顾峪打开包裹,姜姮才看出那是一件狐裘斗篷。
根本不是什么小儿不宜的东西。
“怎么,失望了?”顾峪看着她发呆的神色,故意这样问。
姜姮抿唇,瞪了他一眼。
“试试。”顾峪说道。
一般的狐裘斗篷都是一面原生狐绒,一面衬布,这斗篷却双面都是原生狐绒,一面白绒,一面红绒,皆是毛色纯正没有一丝杂质。
红狐比白狐更罕见,毛色纯正的红狐更是百年难遇,是以红色的狐裘衣往往价值千金,甚至有话云,千金易得,红狐难求。
这斗篷真是好看的紧,难怪方才顾峪不肯给阿月看,若是阿月看见了张嘴要,顾峪自然不能给她,少不得又要惹她不快。
是给她的么?生辰礼物?
“你记得今日是我生辰?”
怎会有女郎不爱好看的衣裳,更莫提这衣裳好看又贵重,姜姮心里自然是有些欢喜的,披在身上照了又照,穿完这面穿那面。
顾峪便知,这礼物没有选错。
从前他们没有为彼此贺过生辰,也常常不记得各自生辰,比如这回在永州城,他自己忘了生辰日,而女郎大概也没记得。前几日听秦王提起在给姜妧准备生辰礼物,他也才想起,姜姮的生辰也是这日。
他的生辰已经忘了,总不能再忘记她的。
房内还烧着地龙,暖和得很,这狐裘衣又是实打实的双层皮料,披上没一会儿,姜姮就出了一身汗。
她如今真是不比以前畏冷了。
姜姮脱下狐裘衣,命春锦好生打理放好,亲自给男人斟了盏茶奉上,在他身旁坐下,问道:“听说你要辞官?”
顾峪一面喝茶,一面轻颔首。
“为何呀?”
顾峪风头正盛,前途无量,只要以后没有谋逆的大过,只要没有改朝换代,他现在的军功可以保他呼风唤雨一辈子。
他这个时候辞官,真是叫人想不通,也难免叫人多番疑虑猜测。
“真是因为,怕惹圣上忌惮么?”
虽是这般问,姜姮却也知这猜测不合顾峪脾性,他不是杞人忧天的性子,不会因为还未发生且也不知会不会发生的坏事就放弃眼前的大好前程。
“不是。”顾峪语气寻常,“你不是说,不想在神都待了,我曾答应你,等回京复命,带你寻一处舒坦的地方住着。”
姜姮愣住,眼睫轻轻颤了颤,定在男人身上。
若非那是前不久他们在永州城吵架之后刚刚说的话,姜姮恐怕早就忘了。她当时说不和他回神都了,是在赌气,气不过他说一不二、完全不管不顾她的意愿。
她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更不曾当真。
却原来,他不是说说而已,他竟真的在做打算了?
他辞官,竟和这官场如何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顾虑什么功高震主,什么激流勇退,只是因为,他曾答应她,不在神都住了。
姜姮收回看他的目光,低下眼眸不说话。
“我手头累积的军务有些多,得找合适的、能胜任的人,全交出去也还需一些时日,大约再有一个月,应当能办妥,到时恰逢春暖,正宜出游。”
概是怕她觉得他这连日在衙署忙公务,辞官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是真的,所以,他又这般心平气和地解释了句。
姜姮不语,心里想,要是给人知道顾峪辞官是这么个理由,会不会骂她?
她又哪里想到夫妻吵架时,她一句气话,他一句哄人的话,他就当了真?为此还想辞官?
太荒唐了。
他果真辞官,带她游览四海,两人岂不是日日都要腻在一处,他会不会更没个节制,起了心思不分昼夜就要做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