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要我驯养他(36)
然而被自己隐约有好感的人偷偷摸摸地喜欢,那就是开天辟地破题头一遭了……当然这主要得怪她自己,活了二十来年,才终于长出了一颗迟到多时的“春心”。
恍若东风拂过原野,刹那间千花开遍,她第一次体会到“怦然心动”的滋味。
但然后呢,心旌动摇了,接下来的号角从哪个音开始吹?
舒情极度缺少经验,因此拿不定主意,在脑子里列队似的过了一遍从前那些对自己动过心的娃们,发现全都是一帮失败案例,哭笑不得地清空了思绪。
她又到自己阅读的小说动漫甚至游戏里去找经验,发现大家的心动与告白全都伴随着生死危机,并没有谁能告诉她,这吃着饭忽然怦然心动接下来该怎么办。
“……吃完饭再说吧,”舒情咬了一口水蒸蛋,摆烂地想,“就算是要表白,也没有在饭桌上表白的吧?”
她几乎是神思不属地吃完了一顿饭,坐在被窝里捧着碗,拿小叉子戳里面切好的雪梨吃,盯着九素的背影发了半天的呆,叫他,“九素。”
九素微不可察地一僵:“不是前辈吗?”
“可算了吧。”舒情原本的话题就这么被带跑了,她嘲笑他,“你大学毕业了吗,就骗人家叫你‘前辈’了?”
九素在收拾她的碗筷,闻言凉凉地睨了她一眼。
舒情继续撩拨:“哎,你到底多大了?”
“你不会想知道的。”
舒情吃吃地笑起来,这回判断他真的大学还没毕业——会照顾人的男大,很不错,年下可好极了。
她笑眯眯地又叫了一声:“九素。”
“……”九素终于无声地叹了口气,“你就非要这样叫我不可吗?”
“那你说该怎么叫,”舒情不太虚心地请教,“要不我叫你的本名?‘九素’不是真名吧,你本来叫什么?”
九素合上了她的碗柜,无声地注视着她。
一个名字已经抵达了嘴边,然而他终于没有说出口,死死地咬在了唇齿之间,以至于他再开口的时候,几乎带着不可觉察的冷硬之意。
他简短地说:“这就是我的本名。”
舒情:?
拿自己的真名实姓网上对线,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舒情操心地叹口气,觉得这人的知识点怕不是全都点在了“自然能量知识”与“烹饪技能”上。
算了,这个问题可以慢慢教,年下嘛,玩的就是这一手养成的乐趣。
她把吃干净的甜品碗放回了床头柜上,低头绞着手指,思考该怎么跟九素把话说开比较合适——双向暗恋听着固然也不错,但她还是喜欢大大方方的。人长一张嘴除了吃饭,不就是为了把事说明白吗?
舒情重新开始组织语言,心说,这回可不能再跑题了!
就在这时,九素擦干净了手,走近了,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他的本意肯定是想看看她退烧没有,但是那冰凉的手一碰上来,如湃冰雪,一股豁亮的冷意电似的直冲进她脑海。
言为心声,何以粉饰?
舒情脱口问道:“你是喜欢我吗?”
九素整个人都凝固了,贴着她额头的手都忘了收回来,像一座雕塑似的,僵在了原地。
他的长发密而且多,现在重新解开了,于是顺着肩膀披垂下来,笼罩出一片极小而封闭的空间。
交错的眼神就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疯狂升温,舒情看见血色一直蒸上了他的耳朵,将这冰灯一般的人,烧出了肉体凡胎的活人气。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耳朵,心想:这答案还用说吗……
“你不是说,”九素好似耳朵上有个开关,被她一碰,整个人终于通了电,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倏然直起身,退了半步,“说我,‘好人好事,行善积德’吗?”
舒情无力地问:“你就非得和我较这么几个字的真吗?”
九素避开了她明亮的眼神,轻轻地说道:“我是在告诉你,我只是在帮你。”
血色像潮水一样从他耳尖开始退去了,他整个人又恢复成了原本遥不可及的样子。
舒情理智上知道自己这是遭遇了人生第一次表白被拒——虽然她的问题,甚至都不是“你喜欢我吗”这种能暗示自己心意的句式。
然而她感情上完全没有“告白失败”该有的灰心与沮丧,反而皱起眉,感到茫然,仿佛从前面对考卷上压轴的数学题一样困惑。
九素一直在以眼角余光关注她的表情,看到她皱眉,心头像是猝不及防地被刺进了一根长针。
不太起眼的一痛……然而穿透力却极强。
这没什么,他想。她于感情之事上,向来不是纠缠不休的性情,绝不缺少“你若无心我便休”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