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笋时(189)
桑娘,就是那被姚宝樱救了多次的少妇。
原来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总在装可怜的少妇,她混迹民野,游走于多方人物之间,帮鬼市的江湖领袖传递各方消息。她算是一个探子,在端午夜后,被姚宝樱收服,如今听鬼市代坊主之令,替代坊主办事。
端午那夜来杀姚宝樱的江湖人,也在这几日,被姚宝樱收服。姚宝樱顺着他们这条线,追到了坊主失踪后、鬼市自立起来的几位大人物之一,将这人收服。
无非是些连蒙带骗、威胁与武力交杂的手段。
虽然辛苦、吃力,过程艰难,但结果倒还不错。
姚宝樱离开张宅,转入鬼市,认真当起代坊主,平衡收服多方势力,她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
她只是让桑娘日日打听朝野上的消息。
她并不提张文澜,但最近朝野上消息最多的,便是张二郎。
桑娘打听了一嘴消息,与旁的江湖人一样,好奇地打探他们这位少年代坊主:旁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代坊主不就是那位假高二娘子嘛。
如今开封府正在下通缉令,捉拿代坊主呢。也就是少尹倒了,没人主事,才给了姚宝樱可乘之机。
姚宝樱听桑娘讲这些消息的时候,她刚刚从角楼下一民舍出来。
张伯言的尸体被挖出来后,安放在那处。姚宝樱去帮人解了穴,恢复气脉流动,这人活了过去,却一直未醒。
自然,姚宝樱那把飞出去的匕首功力是实打实的。昔日为了让张文澜相信张伯言死了,姚宝樱没少在那一刀上下功夫。
只要张伯言醒来,他们稍加审问,就能拿到足以威胁张文澜的把柄了。毕竟,张伯言那样洋洋得意地回归,他那足以让张文澜下台的消息,绝不简单。
威胁张文澜……
姚宝樱想,她要威胁他什么呢?
难道她还想与他有交集吗?
桑娘离开后,宝樱独自坐在屋中墙角,抚摸自己腕上所戴的五彩缕。
五彩缕染上她的体温,带着温热,她轻轻嗅去,时常疑心上面染了花香……那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沁人骨钻人梦的花香。
张文澜,还好吗?
他在巷口刺开封府少尹,是……为了让她走吗?
他不是不想让她走吗?
而今,他在朝堂,她在民野,宛如天堑相隔。她听说御史大臣们上折子要严惩他,而她想他会不会又病倒了,他那日在湖中泡了那么久。
那日、那日……满堂画像纷飞,他站在水中,一步步走向她,一步步被湖水淹没。他盯着她,说喜欢她,爱慕她,不会放过她。
姚宝樱捂住自己凌乱的心口。
那是爱吗?
竟有人因为爱她,而布置下这么多陷阱吗?
竟有人因为爱她,而心跳如擂、自涉深水?
第60章 空即色来色即空5
姚宝樱一遍遍抚摸自己腕上的五彩缕。她因此而心悸心乱,迷乱中,隐隐有微弱的涟漪卷起旋涡,向她淹没而来。她隐约为此困顿,又隐约……有几分心软、甜蜜。
少女捂着脸颊躲在陋室中,因为一个郎君而心跳时乱时急时,她的好奇心正如见到日光的藤蔓般,一日日扎根生长。
那到底,是怎样的情感吗?
少时她经历的情感,比不上其中一二分的深沉。可经历相同的故事,她和他的情感竟走出如此大相径庭的结局。若非她是当事人之一,她都要怀疑张文澜心慕的那个小娘子,也许根本不存在。
姚宝樱为旁人患得患失的时候,猛然听到外面街头小孩欢呼——“哇,张大人打马过街啦。”
“我要去看!”
“我也要去看!”
屋中的少女一惊,刷地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她打开门帘正向外探头,一个少年郎君从外面步入,和她打个照面——
是赵舜。
姚宝樱一僵。
立在门帘后的赵舜顿一顿,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襟,抬头时目中已然带笑:“宝樱姐,你去哪里?你不会要去看张二郎吧?”
姚宝樱警惕,往屋中退:“怎么会呢?我是猜到阿舜要来了,出门迎接你嘛。”
赵舜:“哇,我这么大面子?”
宝樱:“是呀是呀。”
赵舜笑起来:“那你要开心了。你既然离开了张宅,我也不在高家做事了。我又可以跟着宝樱姐,咱们一起在鬼市做一番大事业啦。”
姚宝樱为此露出真心的笑容,好似生活平静无波回到起点。
开心之余,总有一团阴云,让这开心减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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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舜离开高家,不得不自演了一出戏。
实在是他当小厮,当得十分成功。
高大郎对他很满意,将他由普通的扫院小厮,提拔成贴身伺候自己的小厮。赵舜一想,如此,便有机会查到高家更多情报,赵舜便满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