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笋时(312)
现实中,姚宝樱忽然战栗得剧烈,她尖叫出声,而张文澜扣紧她的脚踝不放。
她终于像死鱼一样安静下来,呆呆地看去。她见他从她裙下爬出,面容噙水,手指间也勾起一抹黏腻的水液。他捡起来,挑目让她看,乌黑的眉目水光粼粼,昳丽无比。
姚宝樱赤红着眼看他。
姚宝樱一字一句:“张文澜,你真可怜。”
张文澜怔住。
也许这是他今日的第一次失态,他不明白她这样说的缘故。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笑,以为她在记恨软筋散的事。
张文澜道:“我只是怕你逃。而且我和你一样。”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手,垂下眼,思考一下,叮叮咣咣地戴着那一身锁链,朝姚宝樱爬来。他搂住她,道:“我很难受。”
而少女蓦地扭过头,闭上眼,不再搭理他。
他有些愣住。
他眉目间的笑僵住。
但他很快说服自己,只是抱住她,将她搂入自己怀中。
她不挣扎,不拒绝。他有些安心,却更为不安。
张文澜迷惘地想:她身体明明快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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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宝樱想起了一切。
六月初一船只上的争斗,让她那日在对抗软筋散后,记忆开始慢慢恢复。
而记忆越是恢复,她越觉得疲惫,越是不愿意和张文澜斗什么了。
正如她一直以来前往汴京的目的:她的目的中本没有张文澜,她一直有自己想做的事。
如今局势不明,她顾不上疯癫的张文澜,她要查探他手中的资料。
当夜,在张文澜终于入睡后,姚宝樱运气,借着与他离得近的蛊虫作用,一点点将自己白日时藏起来的那点内力,运于指尖,再传遍全身。
屋中燃香袅袅。
她抗拒着软筋散作用的时候,难免抵抗得鬓角生汗,指尖发抖。但她又靠着这蛊虫作用,得以勉强维持自己的体力。
她在动作间,碰到了手上铁链。
铁链在寒夜中发出清脆声音,姚宝樱僵住,下一刻,张文澜在睡梦中缠过来,捂住她手腕,轻声:“痛吗?”
姚宝樱在寒夜中,静静地看着他的眉眼。
她神色迷离,默默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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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日,姚宝樱如常地解开铁链,与长青在书房的密室中撞见。
长青自然知道张文澜对她下了软筋散,而她竟然行动自如,长青不由地神色略微复杂。
姚宝樱却一言不发,翻看那些案牍文件。甚至在长青也不做声地忙起他的事时,她不动声色地出现在他身后,装作翻看别的卷帙的模样,朝他手中的折子瞥了一眼——
她瞥到了“霍丘”“北境”“十二夜”的字样。
长青警惕地抬头。
姚宝樱理直气壮:“我要看你旁边那卷书。”
她在翻书时,又若无其事地提起来:“长青大哥,我要你讲的故事,你还没讲完呢。烦请你继续说,我是如何被你家二郎关起来,外面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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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日夜,张文澜站在床榻前,静看着侍女收起的二夫人的衣裙。
他轻轻俯身,手指擦过床榻上沉睡女孩儿的鬓角,从她发间抹到一点莹白的痕迹。
屏风外,侍女抱着衣衫,紧张地等待。
张文澜却只是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走出屏风:“不要惊扰她。”
侍女胆怯退下,看着自己怀中的衣物,叹口气:张二夫人的裙裾上沾上了二郎书房密道中撒的萤虫粉。
可惜二夫人不知。
二郎装作不知。
第96章 何愁富贵不相逢5
六月二日夜。
云野去高家,再一次和高善慈会面。
他靠着一堵墙,漫不经心地将一瓶药交给高善慈:“把这药,下给你兄长。六月五日,我带你走。”
高善慈喃喃:“你还是翻墙……”
云野笑:“不,我到时候,光明正大拜访高家。”
高善慈:“什么理由?”
云野眉目在稀疏星云下模糊无比:“你我的婚事。”
清风寂寂,廊庑如烟。高善慈垂下的睫毛微颤,握着药瓶的手指微微发白。
高家如今管制森严,云野只来得及争取这么一丁点时间,便匆匆离去。所以他错过了高善慈苍白的脸色,发抖的身躯。
而在她走后,高善慈默默从怀中取出另一瓶药。
那是一刻前,高善声交给她的:“把这药,下给你那个情郎。他是霍丘人,他掌握了我的秘密,我不能留他。六月五日,便是老师许给我的动手日期。”
高善慈轻声:“可是,我以什么借口让云郎来呢?”
她哥哥轻飘飘道:“你不是与他私奔吗?就说,商议你们的婚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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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日夜,文公文如故,在自己府邸的书房中,复盘着最近这桩桩件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