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图春华(125)
云裳摇了摇头,目光越过褚霁的肩膀,投向地上的方戚。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此刻正狼狈地躺在地上,胸前的伤口依旧在汩汩流血,整个人如同一只困兽,奄奄一息。
“贺冕被抓,阴谋败露,方家……会怎么样?”她的声音很轻,似乎很耐心地在等待一个回答。
“父皇震怒,已下令革了方商官职,待事情查明即刻抄家流放岭南郡。”
“呵,抄家流放。”云裳嗤笑了声,“方家也会有今天。”
方戚撑起身子,喘出几口粗气,“此话何意?你不过一介舞姬,与方家有何仇何怨?”
“舞姬?”云裳遥遥看着他,“当年李家满门因方康两人勾结陷害一夜倾覆,你说了什么?”
“你回京时途径昔日的太尉府,从下人口中得知缘由后,不过轻飘飘的一句,‘死了便死了吧,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今日我便将此话如数奉还。”
方戚双眼圆睁,难掩惊诧,“你是李沅芷还是李云京?”
云裳伸手拿过褚霁手里的弓,搭上箭,箭矢毫不犹豫地离弦,直冲着方戚心脏而去。
“李云京已死在你们方家人手里,我是李沅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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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结膜炎太难受了,眼球红得不行,委屈巴巴呜呜
第64章 方家倒台
西京近来少雨,可古怪的是今夜,夜幕低垂,乌云压城,交错的街巷连带着远处的宫城都被笼罩在一片沉重的阴霾之中。
扯着嗓子呼啸的风走街串巷,像是无数细碎的叹息在耳边回荡。
一片寂静中,尚书府的大门被粗暴地撞开,一队身着貔貅服的南厂特使鱼贯而入,为首的薛丞手持圣旨,目光如刃,脊背挺直如松地在堂前站定。
“奉陛下谕旨,兵部尚书方商及其子方戚勾结叛党贺氏一族,罪不可赦!即刻革职查办,择日抄家流放岭南郡!”
“呵……居然还出动了南厂使,陛下还真是看得起老夫。”方商跪在地上,双手撑地,看不清楚表情,可微微颤抖的背影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
从前无论是几品官进了他这尚书府,向来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嘴里说的也多是一些奉承话,何曾如今日这般屈辱?
身旁的方夫人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无依的浮萍般,难以置信道:“老爷……您说句话啊,戚儿这孩子一向乖巧,如何会和贺家叛贼搅和到一块去?”
方夫人的声音已带上哽咽,可方商依旧沉默,戚儿与贺冕私联是他默许的,他没料到陛下的剑会这么快指向他。
府中的仆从被驱赶到院子里,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眼神中满是惊恐和无助。
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们心知肚明,却仍忍不住抱着一丝奢望。
夜风穿过敞开的府门,拂过方商额角渗出的冷汗,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手背的青筋上。
薛丞快意地勾起唇角,微微抬手,身后的两名南厂使立刻上前架起方商的胳膊,后者却死死跪在地上。
厅堂内的空气凝固成冰,只有蜡烛的火苗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且慢!”方商的手指紧扣着地面,甲缝里嵌满了细碎的砂砾。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的光芒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戚儿何在?”
“叛贼已经伏诛。”薛丞迅速接话,“与贺冕游船私会,陛下震怒,焉得活路?”
“什么?!我的儿啊!”方夫人大吼一声,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方商还是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眼皮无力地耷拉着,语调平平,“方永呢?”
薛丞挥了挥手,身后的南厂使便架着方永走进院内,由于他不良于行,几乎是被拖拽着丢到了方商跟前。
他的衣襟在挣扎时被扯乱,眼里含着尚未宣泄干净的怒火,“大胆!就连陛下都得敬方家三分,你们怎么敢……”
“孽障!住嘴!”方商又急又怒,大喝一声。
方永抬起头,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薛丞的眼神居高临下地落在狼狈不堪的父子俩身上,“走吧,否则皇上该问罪了。”
南厂使再次上前,粗鲁地拉扯方商的肩膀,心中早已没了从前对他的畏惧顾忌,甚至因为其在朝中为官不仁,作威作福多年,拉扯的力道蓄意加大不少。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沉寂,又迅速消失不闻。
“走!”南厂使个个皆是虎臂蜂腰螳螂腿,此时推搡着方商,力道大得
让他一个踉跄。
方永仍旧狼狈地倒在地上,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胸口随呼吸剧烈起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