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图春华(155)
另有各色精巧点心,如水晶饺、芙蓉糕、枣泥山药饼,做得精美无比,令人垂涎。
金壶盛着琥珀般的御酒,玉杯光洁温润,在璀璨灯下交相辉映,流光溢彩。
宗室亲王、勋贵重臣、文武大员皆已按班次入座,个个身着朝服吉服,珠冠玉带,宝光流动。
彼此间拱手寒暄,笑语盈盈,一时殿内环佩叮当,衣香鬓影,热闹非凡却又秩序井然。
汝阴王褚霁亦在其列,他今日穿着一袭玄色缂丝金线绣四爪蟠龙纹亲王常服,腰束玉带,墨发以玉冠束起,更衬得面如冠玉,身姿挺拔如松。
他坐在一众宗亲之中,虽神色冷峻,并不多言,只偶尔与身旁的褚璋低语一两句,然其周身那股不容忽视的凛然气度与久居上位的威仪,仍使他如鹤立鸡群。
忽听得殿外净鞭三响,清脆响亮,压下殿内细微人声。
随即雅乐大作,编钟深沉,玉磬清越,笙箫管笛,和谐奏起《朝天子》之章,庄严恢宏。
执事太监高声唱喏,声音悠长:“陛下驾到——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殿内众人立刻敛息屏声,齐齐起身,垂首恭迎,“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晋元帝身着明黄龙袍,头戴翼善冠,面带笑意,携盛装的太后与皇后,缓步登上御阶,落座,“今夜盛会不必拘谨,落座吧。”
圣上虽这般说,可众人哪敢当真不拘礼,仍旧依礼坐下,乐声渐歇。
杯箸甫动,唱喏声又起,“回鹘王、明珠公主殿下驾到——”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投向那洞开的殿门,带着好奇与审视,回鹘王并非头一次入宫,不过其胞妹,声名在外的明珠公主却是第一次到来。
但见回鹘王率先步入,身材魁梧雄壮,虬髯环眼,头戴一顶镶满各色宝石的貂皮金冠,身着五彩织金锦袍,腰佩一柄华丽金刀,步伐虎虎生风,带着一股塞外草原特有的粗犷豪迈。
他身后半步,跟着一位盛装女子,便是其胞妹明珠公主了。
这明珠公主一出现,便似一颗真正璀璨的明珠投入殿内,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她并未完全依从中原服饰,而是身着回鹘贵族女子的传统华丽裙装,以最耀眼的赤金、最浓烈的宝蓝、最鲜艳的正红三色交织而成。
金银丝线绣出纹样繁复的鹰隼搏击苍穹云纹,颈项间戴着层层叠叠的璎珞项圈,以硕大莹润的绿松石、炽烈如火的红珊瑚以及耀眼黄金镶嵌点缀,手腕上套着数个雕花金钏,行走间叮咚作响,清脆悦耳。
她面上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仅露出一双深邃明亮、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那眼波流转间,毫无中原闺秀的羞涩含蓄,反而带着几分野性难驯的好
奇与大胆,如同鹰隼毫不避讳地扫视着殿内诸人。
“嗯?”仓央兰茹的目光顿了一下,落在了人群中那个唯一没有看向她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极浓烈的兴趣。
回鹘王兄妹至御前,依礼参拜,“本王携王妹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龙体安康。”
“回鹘王有心了,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入座吧。”晋元帝温言抚慰,赐坐于御案左下方专设的尊位,与宗室亲王席位相对,地位显赫。
宴会正式伊始,觥筹交错,笑语喧阗。
宫中教坊司献上精心排练的歌舞,一众妙龄女子身着霓裳羽衣,翩跹起舞,身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水袖翻飞间,尽显柔美飘逸。
回鹘王看得目不转睛,连连抚掌称赞。
而那明珠公主,虽也偶尔看向场中曼妙舞姿,但更多的目光,却似不经意地,一次次大胆地飘向对面的褚霁,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探究。
褚霁却似浑然未觉那灼人的视线,只偶尔举杯与左右应酬,多数时候神色淡漠地直视前方歌舞,或垂眸看着案上酒盏,神色沉静,与周遭的热闹喧嚣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自成一方天地。
他越是这般冷淡疏离,难以接近,那明珠公主眼中的兴趣与征服欲反倒愈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回鹘王已是面红耳热,酒意酣畅,忽然放下手中金杯,起身对着御座拱手一礼,“陛下,本王此次率领使团前来,一是为朝贡,感念陛下天恩浩荡,泽被万方。二来,也是想为我这最珍爱的胞妹明珠,寻觅一位如同陛下一般英明神武的夫婿,永结秦晋之好,保边境百年安宁。”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几分,有几道目光微妙地闪烁起来,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晋元帝放下酒盏,似乎毫不意外:“哦?回鹘王有此美意,实乃两国百姓之福,朕心甚慰,却不知明珠公主,可已有意中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