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拿过小衣裳想要继续绣完领口的纹样，这些时日，朝中关于立储的议论越来越多，褚霁作为唯一封了王爷的皇子，又屡立功勋，是最热门的人选。

“殿下是如何想的？”

褚霁将小衣裳放回笸箩里，握住她的手：“本王从来没有觊觎过皇位，可现在......”他的目光落在她略微显怀的小腹上，“有了你们，反倒多了几分顾虑。”

云裳明白他的顾虑，无论是谁上位，他这样位高权重的王爷必然是新帝眼中天大的威胁，如鲠在喉，必定除之而后快。

只有自己登上高位，才能将她们庇护于羽翼之下。

“王爷不必顾虑太多。”她反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我从来也不是只能活在王爷庇护下的菟丝花，无论前路如何，风雨同行便是。”

他深深看她一眼，将她揽入怀中：“本王知道了。”

随着孕期渐长，云裳的妊娠反应越发明显。

这日清晨，她刚起身就又吐了一回，整个人虚弱地靠在榻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褚霁下朝回来，见她脸色苍白，当即沉了脸：“可是又不舒服了？”

春杏在一旁禀报，亦是神色忧虑，“王妃今日还没进过早膳，吃什么吐什么，连太医开的安胎药都喝不下去。”

褚霁看着那张瘦尖了的脸，眉头紧锁，转身吩咐：“去把太医请来，再把小厨房的人都叫来。”

太医来看过后，战战兢兢地安抚了褚霁几句，又开了些安胎止吐的方子，说这反应在孕期是正常不过的，不必过于紧张。

但云裳闻着药味就恶心，药碗端到面前就又吐了起来。

褚霁见状，让春杏亲自去小厨房盯着人熬了碗清淡的鸡丝米粥，他坐在榻边，一勺一勺地喂她，动作有些生疏却极其耐心。

喝了约莫小半碗，胃里一阵翻涌，云裳一手捂住嘴，另一手一把推开褚霁，可这举动太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跌下榻去。

男人皱眉，将女子重新捞进怀里。

吃进去的粥又吐了出来，弄脏了男人绣着金丝的衣袍。

“王爷不必如此......”云裳有些过意不去。

褚霁叹了口气，心疼地摩挲下她发白的脸，“是本王不好，害你受苦，怀孕不好，以后咱们不再要孩子了。你这样下去不行，什么也吃不进去，至少喝点肉汤，不然身子虚着也难受。”

云裳深呼吸几口，喝了几口刚送进来的肉汤，“殿下今儿不用忙政事吗？”

“别说话，好好吃。”褚霁的语气依然强硬，但喂食的动作却格外轻柔，“若是连这点肉汤都喝不下，本王就把小厨房的人都换了，去给你寻更好的厨子。”

或许是这肉汤清甜确实合口，也或许是吐了一早上确实有些饿了，云裳竟真的没有再吐。

看着她终于吃下些东西，褚霁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扭头对春杏道：“你去外头跟鸣渊说一声，让他进宫递个话，往后若无急事，本王就在王府照顾王妃不进宫了。”

春杏看了主子一眼，脸上带了点笑，主子这段时日受的苦她再清楚不过，纵使王爷宠爱，可毕竟在府内的时间有限，照顾也有限，若是能时常陪在主子身边，便是再好不过了。

此后每日只要褚霁在府中，必定亲自照顾她用膳。

有时是清粥，有时是汤羹，还有各式蔬果，总是变着法子让她多吃一些。

云裳靠在他怀中，感受着腹中轻微的胎动，已经五个月的身孕，小腹渐渐隆起，孩子也越发活泼了，动不动就爱蹬她两脚。

“今日孩子老在动。”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比昨日还要活泼些。”

褚霁掌心贴着那处隆起，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动静，素来冷峻的眉眼柔和得不可思议。

“这么活泼，定是个健康的孩儿。”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圆润的弧度，“只是苦了你了。"

云裳轻笑：“王爷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他不假思索，“不论是男孩女孩，本王都喜欢。”

随着产期临近，王府上下都枕戈待旦，所有都提心吊胆地注意着王妃的动向，生怕有哪一点照顾不周。

褚霁早就将政务都搬回府中处理，以便随时照看。

这日，他正在书房与幕僚议事，突然听见后院方向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惊呼的声音。

他当即起身，向后院冲去。

寝殿内，云裳脸色苍白地扶着肚子靠着墙壁半晌动不了，原来是方才起身时不小心绊了一下，虽然没摔着，却惊动了胎气。

“怎么回事？”褚霁扶住

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可有伤到哪？”

春杏跪在地上磕起头来，眼泪已经掉了下来，“王爷恕罪，方才奴婢去拿药，留了王妃一个人在房中，奴婢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