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也长得很不错。

尽管低着头一副乖顺模样，任由淋湿的黑发贴在脑门，眉眼的精致漂亮却掩盖不住，或许是淋了很长时间的雨，他面色如纸，给人的感觉是风一吹就会倒的脆弱。

脆弱，所以使人毫无防备。

乔雾从头到脚将他审视了一遍，目光在他布满淤青伤痕的脖颈手背处短暂停留一秒，最后回到了他的头顶。

院子里泥腥味儿很重，夹杂着青草味钻入人的鼻尖，两种味道相叠，乔雾意外地从里面嗅到第三种味道。

淡得可以让人忽略的血腥味。

如果不是她常接触这些，现在恐怕也没闻出来。

或许是知道乔雾把他打量完了，omega这才小声开口，“您好，请问您家需要佣人吗？”

说话间，他低眉顺眼仍旧没敢看她，声音也轻轻柔柔的，很能激发alpha的保护欲。

乔雾冷眼瞧着，没有开口。

倒是小鱼后知后觉作出了反应。

它低吼一声，弓起身子，不知何时从乔雾身后蹿到她面前，全身毛都炸了起来，哈声不断，呈现出一种保护姿态。

眼前这人似乎也没想到，被小鱼的应激反应吓了一跳，忍不住踉跄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摇摇欲垂。

在小鱼发起攻击前，乔雾把猫抱了起来，顺着它的毛安抚地拍了拍，目光重新落在眼前人身上。

他又迎了上来。

面对着突然凶狠哈气的白猫，他抿了抿唇，终于敢抬头看乔雾，面容镇定，开口却磕绊起来，“我会，洗衣做饭，照顾花草，宠物，做家务……请问，可以吗？”

末了，他顿住，忐忑补充一句：“……不需要工钱，只需要一些面包片就好。”

他的目光落到小鱼身上，再回到乔雾眼睛里，神情里带着一丝一缕的细细期待，还有乔雾一惯熟悉的温顺迎合，好像一朵正在征求大树同意的菟丝花。

脆弱，美丽，但危险。

可是在开门瞬间，乔雾感知得很清楚，在察觉到开门的人是她之后，他刻意外放的情绪里，夹杂着几分很微妙的失落。

犹如沙漠中苦行三天的旅人，他想要的是水，但只找到带着水壶的陌生人，他想喝水，可陌生人不一定会把水壶给他，他想喝水，陌生人的水壶里也未必有水。

这就是他带给乔雾的第一感受。

心里不耐烦的情绪扬升几分，乔雾目光冷凝，启唇拒绝得干脆，“不可以。”

她不需要。

“那……可以让我休息一晚吗？”omega退而求其次，脸上适时浮现出一丝窘迫。

他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声音更低了，两只手不安攥紧，“我、我太冷了，无处可去，想洗个热水澡……明天，不，明早，在您起床之前我就会主动离开，绝不纠缠。”

他抿唇，盈盈水眸看着乔雾，“……可以吗？”

乔雾更烦了，语气凉薄，“不可以。”

她才不会放任一个带着血腥味儿的麻烦来到自己家中。

忽略掉面前omega目光中的震惊和祈求，乔雾抬手正欲关门，整个人却蓦地一顿。

脑海中，沉睡十八年的电子音再度响起——

【目标任务已出现！】

【请宿主在三个月之内完成任务！】

熟悉又冰冷的声音，还是她七岁记忆中的模样，一贯地冷硬强势，一贯地令人讨厌。

落在门框上的手已经松了力道，乔雾抬眼，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可怜可悲可叹又可恨的男omega，心底烦躁转瞬消失得干净彻底。

砰砰。

砰砰。

砰砰。

雨声消失了，乔雾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左胸口传来的砰砰声，占据了她整个脑海，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她的心……

她的心要跳出来了。

在被这份天降喜悦砸昏头之前，乔雾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呼吸，把门反着拉开一些，抱着猫往后退了一步，迎着满眼愕然的omega，脸上扬起一抹清浅的笑。

控制着自己稍显兴奋的语气，她争取表现正常地开口，“其实也不是不行……”

“只是家里的热水器出了些问题，只有温水，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对于乔雾忽变的态度，男omega明显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他表情还懵着，双脚已然乖觉踏了进来。

站在明亮的木地板上时，他才回神道，“不，不碍事，有温水就已经很好了，麻烦您了……”

“没关系。”

在omega踏进房屋，小心地表达着感谢时，乔雾的手已经用力，动作努力放缓却还是带着些许急不可待。

房门嘎哒一声上锁的刹那，乔雾满脑子只剩一句话。

她终于可以报仇了。

第3章

大门上了锁。

尚且不知道自己将要迎接什么的男omega毫无戒心，拿着乔雾给的换洗衣物连声道谢，在后者亲切友好的带领下，乖乖进入了二楼的盥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