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杀手私奔(90)
娄冰菱虚弱地躺在床上,即便伤口处紧紧包着厚厚的纱布,那暗红色的血渍依旧不断往外渗出,缓缓浸透在素色锦被上。
到了第四日,娄冰菱已是气若游丝,面色灰败,周身剧痛难当,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只觉一口气吊在嗓间,彷佛随时都会被抽离。
正在昏沉之际,她猛地想起玉荷公主曾递给她一个红色香囊,里面是一颗还魂丹。
还记得那时公主神色郑重地说,此药可在命悬一线时服下,能把最后一口气强行吊回来。
“快……”她吃力地支起胳膊,朝侍女喊:“碧荷,帮我从妆奁最底层那个紫檀木小匣子里……把那个红色香囊拿来。”
碧荷不敢耽误,赶紧寻出那不起眼的香囊,双手颤抖着捧到床前。
娄冰菱用眼神示意她将香囊打开,把里面那颗龙眼大小、色泽乌润的药丸倒出来。
几乎是等不及碧荷端水来,娄冰菱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仰头将药丸硬生生吞下。
那药丸带着一股奇异的草木清气滑入喉中,在即将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去…去公主府……快…找殿下来……”
江芙诗到的时候,娄府的下人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她的马车停下,立刻快步上前引路,几乎是直直被请入了内院。
刚进内院月亮门,就见娄太尉背着手在廊下踱步,头发花白了大半,往日里威严的脸上满是掩不住的伤心与焦灼,眼眶都是红的。
瞧见她的身影,娄太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迎上前,顾不得君臣礼节,对着江芙诗深深作揖,声音颤抖:“玉荷殿下!您可算来了!小女冰凌她……她快撑不住了!”
江芙诗虚扶一把,眉头紧蹙:“不必多礼。府上如此急切,冰菱究竟怎地了?”
娄太尉赶紧把这几日女儿如何突发怪症、伤口诡异扩大、太医束手无策的情形,事无巨细地快速说了一遍,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
“殿下,小女……小女在昏迷前,用尽最后一口气,唤的便是殿下您啊!”
江芙诗心头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当即也顾不上再多礼数,提着裙摆便快步走向闺房。
这一进去,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药味扑面而来。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面色惨白、被层层染血纱布包裹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的娄冰菱。
轰的一下,一股酸涩立时从心口窜了上来,染红了江芙诗的眼眶,她哽咽地来到床前,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冰凌!冰凌!”
“究竟发生了何事?前几日茶会见面时还好好的,不过短短几日,怎就成了这副模样?”
娄冰菱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回答不能,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江芙诗只好探向她的脖颈。
脉象虚浮紊乱,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凝滞感,虽相当奇怪,但她早年在医书里见过类似记载,很快就明白缘由。
这是被下蛊了。
若不是吃了她给的那颗还魂丹,强行吊住心脉,只怕现在已回天乏术。
她回首吩咐蓉蓉:“你立刻回府去取本宫的金针囊,还有柜中那个乌木盒,以及上回九蒸九晒炼制的生肌散,要快!”
之后,她又转过头看向一脸焦灼的娄太尉:“娄世伯,事急从权。请您马上派人去找三样东西:一要至少十年以上的陈年烈酒,二要未曾沾过地的清明无根水,三要寻一截至少五十年份的雷击木心,磨些粉末带来!”
虽不知道公主寻这些看似不相干的物件有何用处,但事关自己女儿的生死,又见公主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与焦急之色,娄太尉赶忙躬身应了声‘老夫亲自去办’,便匆匆转身安排人手,不敢有片刻延误。
娄太尉刚走,江芙诗便快步走到床边,小心掀开娄冰菱手臂上的纱布。
原本细如发丝的裂口已扩成半指宽,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血水还在缓缓渗出,隐约能看到裂口深处有细微的银丝在蠕动,正是丝萝蛊的蛊虫在啃噬血肉。
她眉头紧锁,伸手探了探娄冰菱的体温,只觉一片冰凉,显然蛊毒已开始侵体。
好在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蓉蓉便提着药箱赶回,娄太尉也带着寻来的物件匆匆进门。江芙诗立刻让碧荷将娄冰菱扶坐起来,背后垫上软枕,又让蓉蓉用陈年烈酒擦拭银针。
她打开乌木盒,取出三枚最长的金针,先蘸了些盒中研磨好的驱虫草药粉,再对准娄冰菱后心的“灵台穴”“至阳穴”以及手腕的“内关穴”快速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