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杀手私奔(99)
那人浑身焦黑,头发被烧得卷曲,脸上还沾着灰烬,僧侣上前探了探鼻息,发现尚有呼吸,仔细辨认了片刻,随即大惊失色地呼喊道:“是玉瑶公主!是玉瑶公主啊!”
听到“玉瑶公主”四个字,皇后的脑子“嗡”的一声,踉跄着扑上前,一把抓住僧侣的衣袖,声音嘶哑:“你说什么?那是瑶儿?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在里面!”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冷静些!”僧侣被她抓得胳膊生疼,却不敢挣脱,只能急声劝道,“公主还有气息,得赶紧让太医诊治,再耽误就来不及了!”
皇后不可置信地朝被抬在门板上的人看了眼,尽管那人面目全非,但她还是认出了那半块未被完全焚毁的蟠龙玉佩,正是她亲手为玉瑶系上的生辰礼。
竟真是她的瑶儿!
“啊——瑶儿,我的瑶儿!”她发出惊天呐喊,随即眼前一黑,直直地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您醒醒啊!”孙嬷嬷扑到皇后身边,抱着她的身体哭喊,手忙脚乱地掐她的人中,周围的宫女也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想将皇后扶起来。
混乱中,有人跑去传信请太医,有人守着皇后和玉瑶,佛堂前的雪地里,哭喊声、慌乱的脚步声混在一起,格外刺耳。
江芙诗漠然看着这一切,眼底没有半分波澜,随即转身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清音阁。
推开门,却见江羽已经坐在桌前,手中端着一杯热茶,淡笑道:“你这招‘偷梁换柱’,倒是做得干净利落。皇后机关算尽,到头来烧的是自己的女儿,也算是报应。”
江芙诗朝她施了一礼:“多谢姑姑帮忙,若不是您让寺里的人配合,玉荷也没办法顺利将玉瑶换进佛堂。”
自从得知玉瑶安排探子在她身边跟着之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表演。
表演自己中计,表演自己不设防,终于引蛇出洞,等到了她们动手的这一刻。
她猜到皇后会对她下手,因为皇后去查了她的底细,知道从前这些莫名其妙的病都是她所为,以皇后的性格,她能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直不下手。
所以将计就计,先是利用长公主的耳目,观察到寺院里灭火水桶被换等细微变化,而后在皇后行动之前,抢先派人迷晕了玉瑶,将她调换到清音阁。所以被投入火海的,自然是玉瑶本人。
江羽问道:“玉瑶情况如何?”
“尚有一气。”
轻轻吹开茶沫,江羽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那也足够了。皇后视女如命,此事定让她心脉大损,痛不欲生。”
“而且这事还是皇后‘亲手’策划并执行的,任她想栽赃给我们都无处下口,只能自食苦果。”
“你这招,可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芙诗无奈一笑:“自保罢了。”
江羽又说:“经此一役,皇后势力必受重创,不过皇后的背后还有曹家。”
江芙诗眸光沉静,语气却斩钉截铁:“事已至此,已无转圜余地。侄女唯有继续向前,将他们连根拔起,方能有一线生机。”
……
当夜,皇后又哭又闹,状若疯魔,惊动了整个寺院。所有留宿的妃嫔皆被唤去静思院劝慰,江芙诗也跟着去了,不过略站片刻,全了个礼数便回。
回到清音阁,江芙诗被那厢隐隐传来的哭声吵得辗转难眠,正拥被坐在榻上,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她心下诧异,寺中规矩森严,分明不许男子踏入内院,不由蹙眉低问:“你怎地进来了?”
湛霄立于阶下,肩头落着未化的雪花:“山寺刚经变故,守卫混乱。属下放心不下,特来确认殿下是否无恙。”
他披着那件玄色大氅,身形在雪夜中显得愈发挺拔伟岸。
江芙诗望着他,心头莫名一安,长吁一气。
“暂且无事。”
语罢,又想起他寒毒发作时的模样,不由轻声问道:“你体内的寒症……近日可还发作?”
“劳殿下挂心,无妨。”
“那就好。”近来风波不断,她实在无暇翻阅医典,江芙诗幽幽叹气:“虽一时无根治之法,但本宫定会为你寻个缓解之道。”
湛霄闻言,反应平淡,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看不出半分波澜,他说:“殿下不必为属下费心。”
一阵寒风卷着雪沫吹入廊下,江芙诗不自觉地拢了拢衣衫。
湛霄的话音顿了顿,侧身半步挡住了那道风口。他没有再看她,转而投向深沉的雪夜:“雪夜风大,殿下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