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的一年四季(224)
他叹了口气,又瘫坐在软榻之上,捏了块桃酥送入嘴里。
阿朝道:“不能去赏梅,我们玩别的就是了。”
李襄把最后一个字写下,“不如我们三个人也打马吊,拉上他。”他指了指站在阿朝身旁的年哥儿。
几经周转,最后马吊没打成,三人约了出去闲逛。
他们也没想到,此番闲逛能听到这般大的八卦。
三人沿着青砖路往西走,越靠近西角门,周围的景致越安静。
路边栽着几丛翠竹,竹叶上还挂着雪珠,风一吹,沙沙作响,比梅林多了几分清幽。
薛少昀走在最前面,时不时伸手拨弄一下竹叶,忽然压低声音:“你们听,好像有人在说话。”
阿朝和李襄立刻停下脚步,顺着薛少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竹林旁,站着两个穿着青布衫的仆从,正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手里还捧着个盖着布的木盒。
三人本不想偷听,可刚要转身,却听见其中一个仆从提到了张御史家。
李襄顿时来了兴致,拉住要走的二人,压低声音道:“张御史是京里出了名的清官,我们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拉着两人躲到一棵粗壮的竹树后,屏住呼吸听了起来。
头一回做这种偷听大官员家中的事,阿朝不免有些紧张,走了几步躲在到竹屋的角落,足够安全之后,他仔细听。
“你说张御史家也太不地道了,昨日我去城里采买,听见张府的老管家跟药铺掌柜哭诉,说他家三太太嫁过去三年没生养,上个月竟偷偷抱了个乡下孩子回来,还对外说是什么远房亲戚家的娃,想蒙混过关当亲生的养。”
瘦高个仆从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语气里的惊讶,“什么,竟然还有此事。这,这……”
矮胖仆从立刻瞪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才咬牙道:“你小点声,张御史可是陛下器重的人,这话要是传出去,咱们的舌头都得被割了。我还听说,张府大太太知道这事后,气得卧床不起,前日还偷偷让管家去庙里求符,说要驱邪,其实是想把三太太和那孩子赶出去呢!”
“真的假的?”瘦高个仆从眼睛瞪得溜圆,“我还以为张御史家多和睦呢,没想到背地里这么乱。那孩子来历清楚吗?万一要是有什么问题,张御史的名声不就毁了?”
矮胖仆从叹了口气,伸手掀开木盒一角,露出里面几块糕点:“这是我从城里带回来的,刚才路过张府后门,瞧见他家丫鬟偷偷把这糕点扔了,说是什么三太太给孩子买的,大太太不许府里留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我听药铺掌柜说,那孩子好像是三太太从乡下一个农户家抱来的,那农户家穷得揭不开锅,拿了张府的钱就走了,连孩子的生辰都没说清。”
瘦高个仆从还想再问,矮胖仆从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脸色一变:“别聊了,好像有人过来了。”
两人慌忙盖好木盒,低着头匆匆往庖屋方向走,脚步都比刚才快了几分,转眼就消失在竹林尽头。
躲在竹树、竹屋后的三人也怕人来,不约而同的跑走,直到听不见人声音这才停下来。
阿朝最先回过神,平复呼吸,“没想到张御史家还有这种事,这也太吓人了吧。”
李襄眉头皱得紧紧的:“难怪前几日我听二哥哥说张御史最近心情不好,总在朝堂上走神,原来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薛少昀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严肃:“这种家宅秘闻最是敏感,咱们可千万不能外传。张御史是清官,要是这事被有心人利用,说不定会害了他全家。”
阿朝和李襄连忙点头,刚才的好奇劲儿也消了大半,只剩下几分紧张。
毕竟偷听别人的秘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三人走到不远处的小亭子里,把偷听之事抛在脑后,拿出象棋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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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来去匆匆,眨眼便入冬。
入了冬,周文清不来给阿朝授课,阿朝也就清闲了下来,平日除了留出两个时辰与平常一般学习,便是在家等着谢临洲回来。
谢临洲还要在国子监内教书,一直教到明年一月,一月大致十号那般,国子监便会给夫子放假。
入冬之后刮风下雪是寻常之时,马车走在路上容易打滑,阿朝今日原本想给谢临洲送膳食都被拦住,府上青风拎着去送。
屋内烧起地龙来,阿朝面前摊着一本话本,“年哥儿,何时才会停雪啊,这雪一直下,我也不能出去,闷在屋里也没什么事儿干。”
话本是,谢临洲怕他冬日无聊在书房里找出来给他的。
有了下人之后,他便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他能做些什么了,他能做的,下人都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