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林七夜才缓缓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卿鱼……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回忆起什么，眉头却又轻轻蹙了起来，眼神里的困惑更浓了，“我昨晚…”

他垂着眼，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指尖还残留着昨夜攥住安卿鱼手腕时的触感，以及冰霜藤蔓那微凉又柔软的质感。

“你昨天说，我昨晚说的话、做的事，都不算数，是因为黑山羊，对吗？”

那目光直直落在安卿鱼脸上，带着点执拗，又藏着几分说不清的紧张。

“药效确实影响了你的状态”安卿鱼缓缓收回绑在林七夜身上的藤蔓，走回床边，习惯性地想伸手替他理额前的碎发，却被林七夜微微偏头躲开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随即自然地收回，“你当时意识混沌，很多举动或许并非本意……”

“不是的。”林七夜突然打断他，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像是攒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

他站起身，他与安卿鱼身高差不多，此刻微微抬着头，视线落在对方的眼镜镜片上，能看到自己此刻映在上面的、有些局促的模样

“药效让我难受，让我控制不住想抓住点什么，但是……亲你，是我自己想做的。”

这话一出，林七夜自己先红了耳尖，却强撑着没躲开目光，反而抬了抬下巴，像是在强调般重复：“我说的都是真的，安卿鱼...我当时脑子是懵的，可心里清楚，我想靠近你，想让你别走开”

“想……亲你，药效只是让我没了平时的顾虑，没藏住而已。”

他说着，忽然伸手攥住安卿鱼的手腕，力道比昨夜轻了许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昨晚说，等我清醒了，再告诉你真正想做的事、想说的话。现在我告诉你了”

“——我不想只做被你护着的人，也不想再藏着自己的心思，安卿鱼，我想站在你身边，不是躲在你身后，更不是让你觉得，我的靠近都是药效作祟。”

林七夜攥着安卿鱼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松了些，脸上的红意还没褪去，就听见对面人忽然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带着几分他熟悉的温和，却让他瞬间愣在原地，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你笑什么？”他下意识追问，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像是怕自己刚才那番直白的心意，成了对方眼里的笑话。

安卿鱼没立刻回答，只是抬手，轻轻掰开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指，转而反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他的掌心微凉，却带着稳稳的力道，将林七夜有些发颤的手裹在里面

“我笑你，总把自己看得太‘小’了。”安卿鱼抬眼，眼底盛着晨光，映得那抹笑意格外真切，“我的林大队长，什么时候需要躲在我身后了？”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林七夜掌心的薄茧

——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却带着属于他林七夜的细腻与力量

“从你提着刀冲进兽潮，把被津南山的村民护在身后开始；从你顶着重伤，硬生生扛下梵天致命一击，保住整个沉龙关开始；从你每次都说‘我来’，然后以一己之力挡在所有人前面，替众生扛下所有风雨开始……你就一直站在我身前，站在所有人身前。”

林七夜的睫毛颤了颤，眼神里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

他好像从没听过安卿鱼说这些，在他的认知里，安卿鱼永远冷静、强大，像一座不会倒的山，而自己总在追赶，总怕做得不够好，怕哪一天就成了需要被庇护的那一个

见林七夜脸一红，想反驳又语塞的模样，他无奈的轻笑一声又补充道，“你和‘宿命’不一样，相比于他你的沉稳与感性也藏在你骨头里，你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知道自己肩上扛着多少人的命，却从不会因为冲动误事。”

他轻轻拉了拉林七夜的手，让两人靠得更近了些，晨光透过窗帘，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洒下一层暖光

“你说不想躲在我身后，想站在我身边，”安卿鱼的声音放得很柔，却带着掷地有声的认真

“可林七夜，你早就站在我身边了。甚至很多时候，是你推着我往前走，让我知道，不用什么事都一个人扛。”

林七夜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软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只能任由安卿鱼握着自己的手，听对方继续说下去

“至于你说的‘心意’，”安卿鱼忽然话锋一转，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带着几分狡黠，“昨晚你抱着我脖子，黏黏糊糊喊‘小鱼’的时候，我就该猜到，不全是药效的事，毕竟，林大队长清醒的时候，可从不会这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