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术(191)
派去的人带了银票子,当场便将这镯子并先前李顺卖的一对金戒指赎了回来,捧到高永丰跟前一看,那镯子果然刻着姑娘的小字。
他面色难看得很,幸好及时将东西赎了回来,否则那当铺转手卖给旁人,被人晓得了岂不是坏了姑娘的名声。当下再不敢瞒着国公爷,纵晓得他在昭阳馆里,也硬着头皮赶过去禀报了。
可巧丁氏今日一大早起就没回玉喜轩,一直在花厅里和管事妈妈们对账,这会儿又赶巧就在昭阳馆里,便云里雾里十分忐忑地跟着周绍回了玉喜轩。
外头的事高永丰紧锣密鼓地查了,院里的事也被那姓汪的管事妈妈查了个底掉。
等周绍进了五姑娘的屋子时,汪妈妈就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他听:“丢的名贵首饰的确就这两样,可五姑娘的月例银子数目却对不上……伺候的小丫鬟说,谢氏还经常叱骂五姑娘,平日里多有不敬,并经常拿姑娘的份例菜出府去。”
高永丰也在后头低声补了一句:“……说是谢氏有个儿子,在书院里读书。”
周绍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看了谢氏一会儿,面无表情地道:“拖出去打三十板子,打完了再和李顺一道送进知府大牢里去。”
谢氏的脸色变得雪白。
她挨板子不要紧,可要是进了知府大牢,她儿子的前程定然是尽毁了!
她看了一眼五姑娘,又看一眼丁氏,连滚带爬地去抱丁氏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姨娘,姨娘你救救我!我是猪油蒙了心,下回再也不敢了!您好歹顾念我们算是亲戚,饶了我和李顺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丁氏就明显发现国公爷的脸色黑沉如锅底。
“亲戚?谢氏,你算是哪门子的亲戚,竟在我女儿面前耍威风摆架子?是谁给你的胆子?”
这个毒妇,得了国公府的好处,才能肖想养出个读书人,不知感恩就罢了,竟还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奴大欺主至此!
他只要想起,这个毒妇克扣敏姐儿的东西去养她的儿子的事儿,就气得恨不得当场提剑杀了她。
但不行,谢氏到底是良籍,他不能轻易打杀了去。但犯了偷盗之罪,送他们一场牢狱之灾却是不难的。
高永丰看得眉心直跳,连忙让人堵了谢氏的嘴绑了出去。
丁氏也白着脸跪下来请罪:“国公爷,都是我的不是,是我对下头的人失管失察,没能照料好敏姐儿……实在是府里的事情太多太杂,我一时没留意……”
她面带希冀,试图能用这样的借口蒙混过关。
毕竟,谢氏虽然以前也做过糊涂事,可真正手脚不干净却是近日的事,她自觉这个借口还是有几分说服力的。
但周绍的目光落在红着眼睛的敏姐儿身上,后者见他看过来,扁了扁嘴,破天荒地大着胆子跑上前来,呜呜地哭了起来。
“爹爹,我怕……”
周绍原谅丁氏的话就再也没法说出口。
敏姐儿的长相,与她的生母越来越肖似了。这也时刻提醒着他,她终究不是丁氏亲生的孩子。
从前他一厢情愿地以为,丁氏膝下没有子嗣,从前又和钱氏同进同出,是再好不过的姐妹,让她照料敏姐儿,他很放心。
可不曾想,她从丁家人那里寻来的劳什子远房亲戚,竟把他的女儿教成这样畏缩模样,连受了这样大的委屈都不敢找他这个爹爹撑腰,半点没有公爵之家姑娘的骄矜。
满屋子里的人,竟然只听那个乳母的话,不晓得姑娘才是正经主子!
先前他只觉得这个女儿省心懂事,如今想来,却是多有愧疚。
“不必怕,爹爹在这儿,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他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看着丁氏的目光就冷了下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谢氏嚣张跋扈至此,也不是自你管家起开始的。”
只一句话,就把丁氏堵了回去。
周绍对女儿心存愧疚,开了库房给她送来了许多好东西,又让人把平日里偷奸耍滑的下人赶了几个出了院儿。闹了这一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宽慰了敏姐儿一番,才出了屋去。
临走前,他还让高永丰送来了一位老嬷嬷和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守着姑娘厢房的门,不许其他人去搅扰姑娘。
他没再跟丁氏说一句重话,偏是这样,才叫丁氏吓得六神无主。
梧桐劝她道:“爷只是一时生气,姨娘不必太忧心了。”
丁氏却没法松懈下来,她抓着梧桐的手,神情惶惶:“爷留了那些个人,不许人去瞧敏姐儿,防的不就是我吗?你说,爷是不是打算把敏姐儿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