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认(3)
“小心!”舒日迟失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延曦闻言,猛地回头,侧身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随即反手一剑,刺穿了那名士兵的胸膛。
他转过头,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落在銮驾中的舒日迟身上,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伏击很快被平定,山谷中再次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尸体和流淌的鲜血。
陆延曦擦拭着剑上的血迹,缓步走到銮驾前,掀开车帘,看着脸色苍白的舒日迟。
“你在担心本君?”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舒日迟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微弱:“殿下是九五之尊,若有闪失,我这条命,恐怕也保不住。”
她不愿承认自己的担忧,只能用这样的理由来掩饰。
陆延曦盯着她看了许久,眸色沉沉,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只是淡淡道:“放心,在你想起一切之前,本君不会让你死。”
说完,他放下帘幕,转身重新上马。
舒日迟靠在车厢上,心跳如鼓。
刚才那一瞬间的担忧,是如此真实。
她知道,自己与陆延曦之间,早已隔着血海深仇,不可能再有回头之路。
第2章
銮驾驶入北凛王朝的都城时,舒日迟透过帘幕,看到了与大胤截然不同的景象。
街道宽阔整洁,行人往来不绝,脸上虽带着几分敬畏,却并无战乱后的惶恐与陆条。
北凛的宫殿比大胤的更加雄浑壮阔,青黑色的瓦顶连绵起伏,透着一股威严庄重之气。
长信宫,是陆延曦为她安排的居所。
宫苑广阔,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院中种植着大片的海棠花,此时正是盛开的时节,粉白相间的花瓣随风飘落,如同漫天飞雪。
只是,这满园的春色,在舒日迟眼中,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奢华。
“公主,这长信宫是陛下特意吩咐按您……按那位姑娘的喜好布置的。”引路的宫女小心翼翼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舒日迟心中一沉,果然如此。
他还是将她当作了那个“姐姐”的替身。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着宫女走进殿内。
殿中的陈设精致华美,紫檀木的桌椅,墙上挂着的仕女图,案几上摆放的琴棋书画,甚至连熏香的味道,都透着一股刻意的模仿。
“陛下吩咐了,让奴婢们教公主琴棋书画,往后公主的衣着打扮,也需按宫中规制来。”宫女恭敬地说道,将一套绣着海棠花的粉色衣裙递到她面前。
舒日迟看着那套衣裙,心中一阵恶寒。
那并非她喜欢的风格,她素来偏爱素色衣物,不喜这般艳丽。
可她如今寄人篱下,身不由己,只能接过衣裙,点了点头:“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舒日迟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宫女们教导着弹琴,下棋,画画,写字。
她本就聪慧,这些技艺一学就会,可她心中却毫无波澜,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那些动作。
她知道,陆延曦想要看到的,不是她舒日迟,而是那个早已死去的“姐姐”。
每日午后,陆延曦都会来长信宫坐坐。
他总是坐在殿内的主位上,静静地看着她弹琴或画画,目光专注,却带着一种疏离感,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很少说话,偶尔会点评一两句,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舒日迟对他始终保持着距离,恭敬而疏远。
她不愿与他有过多的牵扯,更不愿成为别人的替身。
可越是刻意回避,那些少年时的记忆就越是清晰地浮现出来,让她心烦意乱。
这日,舒日迟趁着宫女们不注意,悄悄溜到了长信宫的后花园。
花园深处有一座假山,山下有一汪清泉,水质清澈。
她坐在泉边的石头上,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眼下的泪痣清晰可见。
她轻轻抚摸着那枚泪痣,心中疑惑不解:那个所谓的“姐姐”,真的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吗?陆延曦为何会如此执着?
不知不觉间,她哼起了少年时在冷宫自编的小调。
那小调简单而悠扬,带着几分孤寂与向往,是她当年排遣无聊时光的唯一方式。
她哼得入了神,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这曲子,你从何处学来的?”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舒日迟猛地回头,看到陆延曦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震惊,狂喜与困惑,与往日的冰冷截然不同。
“陛下?”舒日迟站起身,躬身行礼,心中一阵慌乱。
她没想到会被他撞见,更没想到他会对这首小调有如此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