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无殇(100)
床榻所在之地是溪水间凸起的一圆形大石块,大石块四个角落都安放了精致的烛火,给昏暗的洞穴增添了些许暖色与光线。除此之外,还有一拱桥连通他处,大概是通往外面的路径。总的来看,男人身处的洞穴就像是一个房间。
只是这房间里充满了水,仔细看的话水中竟还有着游来游去的鱼儿。
咦,那是什么?
男人似乎是看到一白面青年站在桥的另一头,只是还未看清来人长什么样,那白面青年就走开了,随后白无殇就听见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回荡在洞穴之中:“皇上!王爷醒啦!皇上——!”
皇上?哪个皇上?
很快,白无殇就知道是谁了。
“元渊?”借着昏暗的灯火,男人知道进来的人是元渊,可眼前男子的憔悴又让他无法与之前看到的元渊相比较。
“醒了就好,把衣服穿起来吧,你之前的衣服太脏,我就给丢了。”轻柔说话的同时,男子将一叠衣服放在床榻之旁。
直到元渊提醒,白无殇才发现缩在被子里的他是一丝不挂。
“你给我脱的衣服?”或者说,是不是元渊给自己……给自己洗的身。
一想到身上那淫靡的痕迹被眼前的男子给看了个透,男人竟有些羞涩起来。
元渊淡笑道:“难道我还会准别人动你吗?无论什么时候,我向来不准别人看你丝毫,碰你丝毫,反正你的身子我也不是第一次看,那我坐在这里你换衣服应该没问题。”
“啊?”元渊暖昧的话让男人有些迟疑,难道他从前竟也还和元渊有关系?白无殇有些头痛,倘若加上元渊,那就是三个人了,千万别再冒出第四个人和他说他们曾经是“夫妻”!
“看来你都忘了,忘了也好……”元渊起身坐在了一旁,伸手轻抚桌上的古琴,琴音起,悠扬之间难抑沉郁凝重,怨恨凄恻,如幽冥鬼神之声,邕邕容容,言语清泠,竟是说不出的凄凉。
这琴音,好熟……仿佛在梦里,也曾见过,桃花树下,落英缤纷,抚琴难言,终是让人说不出的苦闷。像是一段太过遥远的记忆,被尘土厚厚掩盖。
“这是什么曲子?”淡淡的哀愁积郁胸口,挥之不去。
“你的曲子。”元渊的淡笑如云总是掺杂了些许伤感,“那日你故意带病在夜里弹琴,我故意在偏殿歌舞升平气你,可耳里始终只有你的琴音,听了一遍,便记下了。”
“气我?”
“是啊,把你气倒了。”回忆着从前,男子笑出声来,手上琴音依旧,“中了你的计,这辈子也逃不了了。”
“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男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啊,忘了好。”元渊停下了琴音,低头轻声道,“你和他们两个在一起,开心吗?”
“嗯。”男人点了点头。
“呵呵呵……”元渊不知是哭还是笑,“明明我是你最亲近的人,明明以前我们可以在一起,可到了最后你的身边独独没有我。”
“元渊……”男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都是我咎由自取,倘若那时我没有把你逼下权位,你还是我的摄政王,我还是你的皇侄,我们可以一起看梅花,一起处理政务……”元渊摇了摇头,笑道,“只是这世间没有‘倘若’二字。”
“我不是元白棣,”男人看着元渊沉声道,“他死了。”
元渊紧紧闭上了眼,喃喃说道:“是啊,你是白无殇……”
“让我回去吧。”
“回去张肆风和赫连勃那里?”元渊站起了身走向桥的另一边,“我会放你走的,给我三天时间,我只想……再多看看你。”
“将来你兴许会忘了我,忘了这世间有一个元渊,可我想记住你一辈子……” 随着话音的消失,安静的洞穴里再次只能听见清脆的滴水声。
男人望着元渊消失的背影,竟有些说不出的胸闷,床榻旁元渊带来的衣服,是男人一贯最爱的白,最爱的样式,带着习惯的痕迹。
不过一天的时间,白无殇就觉得这元渊竟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
爱吃什么,什么时候想睡觉,什么事情能引起他的兴起……当元渊把一个又一个沉默的惊喜带给男人时,男人有些说不出话来。
“对我做这些,仅仅是要让我记住你吗?”
“记得以前和你说过我有幅血梅图吗?我让人给带来了。”元渊挥了挥手,下人们将一副刺绣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