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烬(27)

作者:猫的传人

“姜谬。想不想活下来?”他温柔地说着,像一个温文尔雅的兄长,“成为人上人,再也不过这样的日子?”

我学着他的样子打量他,不受他的蛊惑。

他展现出极大地耐心,缓缓抱住我,温热的躯体散发着好闻的气息,他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循循善诱道:“再也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也没有人敢欺负你,还能帮你母亲报仇,最重要的是……”

“让所有折辱过你的人都臣服在你脚下。”离君的手掌温柔地抚摸我的后脑,轻轻的笑了起来,低沉的嗓音如癫如狂,声音如冰,“欠你的,都让他们百倍奉还!”

我还小,不够聪明,不能理解他言语中的痛楚与怨恨,只能知道答应他就不会饿肚子,我点点头答应他道:“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回过神将我拉开,捏着我的肩膀问我是什么,眼中带着了然和一丝轻蔑。

我指着墙上的猫:“把它给我捉来,我就答应你!”

离君满是错愕,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甚至有些懊恼。但他还是拍拍衣服站起来,满院子追着猫跑,最后他撅着屁股把猫从水缸后抱出来,脸上沾着泥土,衣衫凌乱,手背上还有抓痕,总之狼狈不堪。

他没好气地把猫丢进我怀里,沉重的猫身让我差点跌倒。

我紧紧地抱住它的上半身,压住挣扎的橘猫,将扎进它后腿里的小银钗拔了出来。肥猫在我怀里死命挣扎,发出激烈地叫声,尖利的爪子抓破我的衣裳,在我手臂上留下血痕。我用尽力气压着它,清洗掉伤口上的脓血,沿着被它扯破的衣角撕下一段布条。包扎玩它的伤口,我将它放在墙角,拍拍它的屁股让它走。橘猫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君简直要气死了,他颤抖地指着远去的猫,咬牙切齿道:“你是疯子吗?”

这是他第二次咬牙切齿,漆黑的眼眸终于带上情绪,虎牙龇着,比任何时候都要鲜活。

“不是啊。”我说。

“你怎么不自己去捉!”他毫无风度地吼。

“它身上有虱子。”我平静道。

他突然瞪大眼睛,全身上下都僵住了,而后身体不自然地动作,好似有奇痒。

“你不是也抱了猫吗……”他还在挣扎,脸色发白,“你就不怕吗?”

“我身上本来就有虱子啊。”只是没它身上多,我咽下后半句话,看着离君由白转绿的脸,心里奇异的舒爽。

他深吸一口气,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两天后,离君抱着一大摞书来。他把书重重地摔在案几上,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拎到木桶里狠狠地洗了一个澡。

他亲自给洗的,力气大到脱我一层皮。

然后他才心满意足地给我讲课。他心情好时是一个好老师,风趣幽默,满腹经纶:从六艺到帝书;从大月国的长河落日到大大炎国的玉雪飞龙;从黄山残琴的典故到神女阿昭的传说。他说这些时眼中流光溢彩,神采飞扬。

可是他不好的时候,谁也别想好过。

他曾在我练字时,喝得烂醉如泥,夺过我手中的笔,快步走到墙边挥洒笔墨,磅礴飘逸的书法跃在墙上,如同仙家遗墨。还未等我细看,他又像疯子一般抱头哀嚎,将所有出现在视线里的东西狠狠地往墙上砸,包括我。

我醒时,头上已包扎好了。离君一动不动地坐在我床边,也没有道歉,只是冷冷地说以后再遇见这种情况别靠近他。

我头疼欲裂,没有骂他的力气,只能闭上眼不看他。他便起身离开。

本以为他不会再来,谁知隔天他就把我从床上提起,逼我练剑。我气的不行,头又痛,抓起剑就往他身上刺,他躲了几下不躲了,任我刺中他的肩膀,血从剑尖处渗出,在肩上开出一朵小花。

“还你了。”他说。

“疯子。”我丢下剑。

他的确是疯了。

时而沉默寡言,时而癫狂高歌。他会带着我蹲守一夜,只为采摘刚刚绽放的甘熏花,为我酿雏芳酒;也会在喝醉后打我,打伤我后又抱着我哭,然后周而复始。

这一切只是因为我是皇帝的儿子,即使我和皇帝长的并不像,即使我没有做过皇帝对他做的事。人在清醒的时候都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恨极了却会不顾一切。

我恨他的反复无常,与他置气,离君也不肯低头。彼时皇后似乎察觉了我与他的关系,派人盯着我,派来的正是当年对我动手动脚的老太监。

我年岁渐长,已经懂了老太监对我存的龌龊心思,我偷走他的令牌捉弄他,却不慎露出马脚。老太监在寒冬腊月将我推入枯井中,我在里面待了两天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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