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芙蕖(140)

作者:蔻尔

“怎么不戴我送你的铃铛了?”

“铃铛……”

鹿白顿了下。

铃铛被她放起来了。

她若无其事地道:

“铃铛旧了,我扔掉了。”

景殃看着她低垂的眼眸,道:“不是给你买了两个吗?”

当时她用从玉的借口糊弄他,另一个铃铛自然也放起来了。

鹿白沉默几秒,道:“另一个当时就找不到了。”

景殃眼眸低敛,扯了下唇,未答。

鹿白紧紧攥了下裙角,加快脚步,淡道:“快走吧,我饿了。”

景殃看着她走在前方显瘦窈窕的背影,遮住眼底的思绪,抬脚跟上。

-

铃铛只是一个小插曲,不管景殃怎么想,反正鹿白没有放在心上。

青杏街在西市的最里侧,想到过去就要经过整个西市。

沿途经过数家墨宝铺子,鹿白走着走着停住脚步。

她一直没有窥探出那张叛国文书上有何玄机,后来开始怀疑是纸笺和墨笔的原因。只是想要收集叛国文书可能用到的纸笺和墨笔实在太大动干戈,而她又不宜张扬,便一直没有太多进展和头绪。

西市的墨宝颇多,一部分铺子归属民间富户百姓,种类繁多且新奇。她难得来一趟,或许可以趁机去瞧瞧。

景殃看出她的想法,道:“想看一看?”

鹿白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如果你着急用膳,可以先行一步,我稍后……”

“你想看便看。”景殃淡淡打断她,道,“找什么样的墨宝和纸笺?我帮你。”

鹿白也没矫情:“墨色墨宝就可以。纸笺的话,你应该有印象,是那种京城不太常见的粗糙纸张。”

景殃点头表示知晓,率先进入墨宝铺四处看了起来。

掌柜是个机灵老头,看他们二人通身带着显贵气息,忙不迭地迎上来招呼。

景殃逛完铺子,微微朝她摇头。

鹿白到处看了看之后,离开这家铺子,拐进旁边一家。

看完第三个铺子之后,她有些失望,往台阶走去:

“看来这里没有我想要的笔墨纸砚。罢了,先去青杏街吧。”

她抬脚往前走,没注意下方台阶,身子一个趔趄。

景殃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

“看路。”

“……知道了。”

鹿白站直,景殃很快松开了手。

她抿了抿唇,目光从最后一家墨宝铺移开。

看来只局限于京城是不行的……

被景殃扶住的触感在她心头乱晃,鹿白心不在焉地往台阶走去。

重心顿失,右脚猛然踩空。

她短促地吸了口气。

脚腕上骤热传来刺痛。

景殃再次极快地拉住她,攥着她的手腕没松开:

“想什么呢?分神了?”

“方才走神,没事。”

鹿白继续往前走了一步,脚腕上刺痛霎时蔓延至整个右脚,像是被钉子撕扯一般痛。

她吞下喉咙的闷哼。

景殃皱起眉,摁着她坐在台阶上,在她双膝前半蹲下来,伸手握住她的右脚。

鹿白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新的刺痛,忍不住短促地叫了一声,而后迅速把声音咽回去。

幸亏正是晌午,四下都没什么人。

家家户户都忙着用午膳,寥寥行人来去匆匆,没有人注意此处的动静。

景殃握着她的右脚脚腕,蹙着眉头,不由分说褪去她的绣鞋,轻轻把棉袜剥下来一半。

她不由地瑟缩了下。

小姑娘的右脚白皙细腻,像是上好河田的暖玉,带着一种深闺娇养的莹润光泽。骨肉纤匀合度,温温凉凉,摸起来手感极好。

脚踝纤细,毫无瑕疵的皮肤,此时却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被周围白皙的肤色衬托,瞧着挺可怜。

鹿白察觉到他停留在自己脚腕的目光,不自在地想要抽出来:

“我无事……”

景殃握着她的脚腕不让她动弹,垂着眸,大拇指在她脚踝上停留,稍稍用力揉了揉。

像是有颤栗流过一般,沿着她的小腿往上,有点疼还有点麻。

鹿白没忍住嘶了一声,有点委屈道:

“你干嘛啊!好疼啊。”

景殃似笑非笑地抬起头,看着她涨红的脸颊,道:

“把脚踝崴成这样,你还知道疼?”

作者有话说:

嘶,摸到老婆的脚脚了。

第94章

鹿白自觉理亏, 闷闷地闭了嘴。

景殃转过去,身子半蹲道:“上来。”

鹿白愣了下:“什么?”

“背你去医馆。”

景殃单手撑地,侧眸道:“你的脚还能走路?”

这里已经接近青杏街了, 距离公主府远, 离皇宫更远, 一来一回只会更折腾。

他背着她去西市的医馆,确实是最方便的办法。

鹿白看着他宽阔的后背, 脸颊再次热了起来。

不过幸运的是他这次看不见。

她慢慢把双手搭上去。

“抓好。”

景殃双臂穿过她的腿弯, 站直身子。

鹿白看着骤然高起来的下方,闭了闭眼, 片刻后慢慢睁开。

景殃走得很平稳。

他的背部挺直有力,头发用玉冠束起,垂下来的半高马尾被她压在身前。

街上人很少, 日头带着春天的暖意, 她能看到景殃流畅的鼻骨侧梁,听到他温热平缓的吐息。

突然之间就变得很亲密的距离, 她喜欢两年的人就在咫尺。

鹿白心跳有点快,有些不自在地往后撤了撤身体。

景殃微微侧头, 轻哂道:“怎么还乱动?”

“我没有……好吧, 我不动了。”

鹿白任命地趴了回去。

两秒后,她放弃坚持似的,把脸埋进景殃的侧颈间。

景殃侧过头去,看着前方的路。

他记得医馆不远,就隔着两个街道。里面有个老大夫手艺极好,数年前曾给逃回京城的他包扎致命伤口。

气温渐渐升高, 新芽树叶垂在枝头, 蔫蔫地打着卷儿。

安静的氛围中。

背上的小姑娘存在感渐渐清晰起来。

她白藕似的手腕搭在前面, 鼻尖靠着他的肩颈,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背上。

大概是女子体温天生就热,她的呼吸悉数落在他耳边,缓缓地、炙热而绵长。

早春尚有微凉,她身上布料不算薄,但衣襟显然有了弧度。

隔着数层衣料,她乖乖贴在上面,安静绵软,带着点清花的甜味。

他脚下的路愈是平稳,就愈能感受到背部小姑娘柔软部位的鲜明存在感。

于他背上,一起一伏地呼吸着。

忽地,景殃想起前阵子宋延那些话。

-“说真的,景无晏,你不觉得你跟她来往很密切吗?”

-“人家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啊。”

-“你把她当妹妹?”

-“我是男人不是蠢,你刚才一瞬间的眼神跟兄妹可不太一样。”

景殃蹙了蹙眉,莫名有些烦躁。

下次得把宋延的臭嘴拿黏胶封上,以防他再胡说八道。

沉默又有些微妙的气氛下,医馆终于到达。

鹿白丛景殃背上下来,坐在医馆软榻上。

老大夫看了一眼她的脚踝,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草药墙边,从一整面墙的药屉里费力地取出药草,放在一个石碗里,拿出铁杵慢慢研磨。

他年纪大了,做事费力,半晌终于研磨好药草,用纸包包起,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老大夫的动作太让人担心,鹿白主动道:“老先生,您把药粉给我吧。”

老大夫叹息歉道:“老夫年纪大了……”

“给我吧。”

景殃伸手接过药粉,把她纤足上的棉袜褪去,垂眸把药粉抹上。

鹿白不自在地蜷了蜷脚趾。

她脚趾白皙细小,像一颗颗粉嫩圆润的小珍珠粒,带着点娇怯和不自然往里蜷缩起来。

景殃给她包扎好,拇指揉捏了下她的肿处,忽然指腹沿着小腿弯曲缓缓向上,若有似无地用了点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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