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芙蕖(143)

作者:蔻尔

动作很慢,却能感受到几分力道。

鹿白蓦然瞪大眼睛,感受到他粗糙指腹的动作。

她喉咙口险些溢出尖叫,却在最后一刻咬住唇,眼尾晕出一点点红晕。

门扉外面,脚步停下,似乎下一秒就要被踹开。

景殃缓缓呼吸了下,忽然往下凑了凑,鼻尖离得很近,手上加重力道,缓慢地摁压。

鹿白扬起纤细洁白的脖颈,忍不住惊叫一声,嗓音是绵软娇脆的甜意,带着几分生气和嗔怒。

她感觉耳廓有些烫,曲起腿弯往上踢了一下。

景殃喉中闷声一声,身子有一瞬的僵硬,紧绷的手臂险些滑开,随即迅速撑住。

千钧一发,门闩被外面的刺客暴力破开,亮光骤然闯进来,照亮室内这一幕。

数名刺客皆是愣了一下。

景殃背对着他们,只能看到一头凌乱墨发披着,看不清面容和表情。

鹿白把头买进景殃胸膛里,已经分不清楚这方寸间是谁的呼吸。她隐隐有些羞恼,一边偷偷在锦被里使劲去捏景殃的腰侧,一边掐着甜媚嗓子,口中轻轻叫了一声:

“贵人!您轻点!贵人……外面、呜呜呜,外面有人!”

众多刺客有一瞬的停滞,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冷道:

“你们可曾看到一个长相俊美、怀里抱着女子的男人经过?”

景殃紧紧抿唇,一手握紧匕首,另一只手微微用力压了下床榻。

床榻嘎吱一声轻响。

鹿白配合地叫了一声,娇道:

“哪、哪里?……啊贵人,奴家受不住!”

“行了行了,赶紧走,下一间。”

黑衣领头人赶紧摆摆手,数位刺客齐齐退出门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仿佛多看一眼都能长针眼。

鹿白心不在焉地啊啊叫着,悄悄从景殃肩上探出头。

没人了?

走了?

第96章

外面脚步声有些嘈杂, 领头黑衣人喊了声停,与众人一起在门外商议起来。

隔壁吱嘎的动静终于停下。

屋里两人似是发现了外面来了不速之客,开始细细簌簌地穿衣裳。

鹿白被困在景殃身下方寸之间, 墨发散了一床, 不敢乱动也不敢停, 一边思考着反击之策一边不甚上心地啊啊哼叫。最后甚至有了经验,一声比一声娇气。

她能感受到, 领头黑衣人就站在门外, 一只手放在门扉的握把上。

看似没有进来,但一旦他们这间屋子有异样, 外面的数位黑衣死士就能发现。

鹿白悄悄看了景殃一眼。

他的面孔离她很近,鼻尖就停在她几指之外,额间依旧带着薄薄的汗, 看不出血色的手臂正在缓慢恢复。

霸烈的软弗散毒性要开始散去了。

鹿白想起这些人进来之前景殃做的事情, 被中断的氛围再次浮现出来。

一股羞赧的热气从她耳尖一直蔓延到面颊上,即而变成温热呼吸散发而出, 与景殃的一起。

随即,被打断的愠怒情绪与之一同冒出来, 无法遏制地扩大。

鹿白忍不住伸出拳头捶了下景殃的胸膛, 触感比她想象的还要坚硬。她压着声音,薄怒道:

“你刚刚干嘛突然捏我!”

等了许久,却没等来景殃的回答。

鹿白打量着他,却见景殃的脸偏向一侧,微微闭着眸,浑身比刚才更加绷紧。

她这才发现景殃从刚才到现在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甚久未动, 也未开口。

“怎么了?”

鹿白声音压得更低, 见他喉结动了动, 仍不开口,有些着急的凑上去看他手臂:

“伤口在结痂,难道是毒性又开始扩散了?不对啊,应该快好了啊……”

“无事。”

景殃睁开眼睛,眸色有些深,嗓音带着淡淡哑意。他撑了下床榻翻身坐起,用匕首右臂上划出伤口,挤出黑血来。

他刚刚恢复了些力气,开始粗暴地处理右臂伤势。

鹿白蹙眉看着他,弄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她坐起身正欲询问,景殃忽然低着眸说道:

“伤口有毒,你离我远些。”

他沾上软弗散尚且如此,她这样半吊子功夫,只要碰一下它就会力气尽失。

鹿白乖乖坐在床榻上不动了。

她看着他只穿雪白中衣坐在她对面,锦被盖了一半身体,而自己也是一身零乱的样子,外裳都被蹭掉了一半,倏地感到几分尴尬。

鹿白把衣裳往里拢了拢,心里仍有脾气,别扭小声道:“你快点穿上外袍。”

景殃应了声,依旧垂眸处理伤势。

鹿白试探地伸出手:“我帮你包扎吧?”

景殃左手一顿,避开她,道:“不必。你先穿好衣裳。”

……这是怎么了?

鹿白心里疑惑渐浓。

她打量着他,见他仍然冷淡模样,面上无甚异色,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

“你怎么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臭脸?你捏我我都没跟你计较!我知道你有脾气,但你有脾气也别对着我发,又不是我给你下毒还追杀你。”

景殃处理伤口的动作彻底顿住。

“没对你发脾气。”

景殃直接把绷带扔掉,拎起外袍穿上,坐在床榻边,垂眸扣上腰封,正欲开口说什么,厢房窗侧突然传来叩击声。

两人同时往另一侧窗户看去。

下一秒,褚一从外侧将窗户打开,纵身跃进来,后面带着数名暗卫。

褚一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这两个人,假装没感受到房里残留的微妙旖旎,抱拳道:

“属下中途遭遇截杀,救主来迟,望公主和王爷赎罪。”

景殃站起身,理了一下外袍,冷道:“活捉。活捉不了的一律格杀。”

“是!”

数位暗卫推开门,闪身出去。

瞬息之间,走道上传来激烈无比的打斗声,利刃噗嗤刺中的声音不绝于耳。

褚一也闪身离开,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从怀里拿出药瓶放在案几上,道:

“非软弗散解药,不过此药可解万毒,应当有用。”

说罢他闪身离去。

景殃收了药瓶,淡淡看向鹿白,道:“我送你回去。”

鹿白看着他神情平淡的脸,压下来的隐怒再次腾升出来,她转身往外走去,平淡道:

“多谢,不必你操心。我现在通知琼枝,让她来接我。”

她挥笔写了张字条,唤来风月楼的信鸽,绑上字条把它放飞。

半炷香后,琼枝匆匆赶到,抱拳行了一礼,带着鹿白离开风月楼。

鹿白走前回头看了眼,撞上景殃神情未变却微微幽深的眼神。

她立刻收回视线,抿了下唇,被琼枝抱着跳窗离开。

厢房一时间变得空荡,床榻一片杂乱,珠翠收拾仍在床底没有收拾。

外侧走道打斗愈发激烈,鲜血顺着门缝流进来。

景殃将床底珠翠捡起,一眨不眨地看着片刻,忽然紧紧攥住拳头,闭了闭眼,喉结缓缓滚动。

面上的冷静在一瞬间尽数失去。

从死士刺客撞开门扉而入的那一刻,从她抬起脖颈、曲起腿弯、嗓音响起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了身体变化。

一些过分明显的反应变得不容忽视。

直到现在,它都在提醒着他那强烈的存在感。

他竟然,那样地不由自主。

那可是他认识了三载的小妹妹,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未动,他呼吸平稳,他眼神冷淡。

——装的,假的,他故意遮掩的。

景殃单手撑住案几,手背直至手臂上暴起寸寸青筋,脉络清晰如山峦起伏。

他缓缓呼吸着,片刻后,放松力气让青筋消失下去。

一些事实再次展开在他面前,一遍一遍地提醒他,让他彻底意识到——

她是个长大的妙龄姑娘了。

不是那个小豆芽菜,不是一途平川,不是矮得像豆丁。

是个真真切切的、长大的美人。

景殃忽而想起方才她回头看他时的那双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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