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橙蹲在地上，被课桌椅挡着，眼前是余渔纤细的小腿，她穿一双凉鞋，露出绣着白色蕾丝洞洞的白袜。

因为距离她很近，能清晰的嗅到她身上的那阵甜腻芳香。

别过头去，徐橙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才就算被发现，好好解释一下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了。

现在可好，要是被发现，那可真是穿背带裤打篮球还说你干嘛——不是小黑子也是小黑子了……

藏好吧还是，他可不想被当成是西门橙。

蹲在地上，听到门口严雯雯声音关切。

“诶？小鱼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中暑了啊？”

透过桌子底下的空隙，徐橙能看到严雯雯缓步朝着这边走来，教室里“嗒哒”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他也觉得有点紧张，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余渔更糟糕，整个身子肉眼可见的紧绷住了，小巧玉润的脚趾也紧紧的扣在凉鞋上，像是一排藏在贝壳里的珍珠。

“别、别过来！”

近乎是喊一样急切，余渔冲着严雯雯说道。

严雯雯果然被惊吓到，停住脚步，愣在原地。

“怎么了你……还不让我过去，藏了个什么东西啊？”

还真被她猜到了……藏了个男人——

隔壁老徐。

抬头看向身前的余渔，她小脸煞白，两只手在衣角揪啊揪，手心都是黏黏的汗，指尖泛白。

“我、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

余渔瞳孔乱颤，贝齿轻咬着唇撒了个谎。

“啊，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喝药了吗？”

“喝、喝了……没事的……”，余渔的回答有些有气无力。

“这样啊……那你千万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

看到严雯雯终于从教室里出去，余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煮熟的面条一样软倒在钢制课桌上，脑袋侧向徐橙这一边。

女孩子的体质和小猫咪没什么区别，都是液体，软软的，一旦瑟瑟发抖过后，一丁点力气都再使不出来，甚至还想躺下在地上，慵惫的打个滚。

徐橙揉着蹲麻了的小腿站起身来，看向身旁，四目短暂的相对在一起。

“你还挺会撒谎的嘛。”

“我……”

余渔把头扭向另一边，满脸委屈，却又不敢和他抱怨。

谁想撒谎的啊……

还不是因为你……

第一百四十章 一起睡着了

担心再被杀个回马枪，余渔赶紧收拾好了东西和徐橙离开。

似是受到了刚才事情的影响，她和他一前一后的错开些距离。

细碎的云朵缝隙间，被阳光镀上了层金色，边缘暧昧，虚虚实实，云朵成了昏黄的颜色。

余渔腿短，步频也不快，走的很小步，徐橙推着车子也走的比她快很多。

为了照顾她的速度，他故意停下脚步等她一小会。

这个憨憨小手揪着自己的书包带子，低头只顾看鞋尖，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他后背上。

“想什么呢……”

徐橙揉揉肩膀。

“对、对不起……”，余渔很抱歉道。

没好意思看他，她耳朵热热的，脖子也热热的，扭过头，装作在看一旁门口张贴的中考成绩榜单。

徐橙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大大的榜单，红彤彤的，上面烫金色的大字十分耀眼。

“三中今年只拿到了个市里的探花，状元、榜眼全都被双语、十四中抢走了，学校肯定特生气。今年搞这么个暑假补课，估计就是预兆吧，咱们这届初三强度一定会比上一届大特别多。”

余渔没他想的这么复杂，浏览着这张中考榜单上的名字，上面的某些个人，在辩论比赛时还曾经是她的对手，印象特别清晰。

这些人已经毕业了吗……

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的名字也会贴在这里了啊……

她心底忽的生出一种时间白驹过隙的感觉。

仿佛昨日还在和徐橙一起绘制“52赫兹”的黑板报，眨眼间，我们已经要上初三了吗……

两人走出校门，她看着前方徐橙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踌躇。

未来会怎样呢？

“徐橙……”

很少见的，她主动叫了一下徐橙的名字。

是下意识喊出口的，等她大脑回过神来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让她惊讶的是，似乎她不怎么讨厌这种感觉，这种他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去的感觉。

“怎么了？”

橘黄的光晕洒在他头顶，少年发梢被风吹的微动，整条看不见尽头的街道都成了他的背景。

“没、没什么……”

傍晚的风吹散了几分夏日的灼热，抚过肌肤，带来几丝凉爽。

徐橙觉得她大抵是有什么成长中的烦恼吧，羞于启齿，便在路边的奶茶店点了两杯杨枝甘露。

“呐，7分糖，少冰。”

他把奶茶推到余渔手里，余渔没有拒绝，两只小手捧着，像是松鼠捧坚果似的，放在嘴边吸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西柚味，清爽丝滑。

边喝边走，两人的步子都比较慢，之间隔着一辆自行车。

“你刚才……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有啊……”

余渔轻咬了几口吸管，眼睛看向右边。

“说谎吧，根据刑侦专家的研究，人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会下意识看向右边，肌肉也会收缩，所以你咬了吸管。”

余渔满脸震惊的看向徐橙，没想到他还懂这些，她全被戳中了。

其实徐橙也是瞎说的，他知道余渔肯定有事，就把她刚才的身体明显的反应讲了一遍。

“又发呆。”

“我、我就是想问问你……初中毕业以后……我们还能继续当朋友么？”

“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了？”

“静海出色的高中很多吧，你和粥粥肯定会去同一所的吧……但是我说不好会去其他高中……”

“为什么？你成绩那么好，报一样的就是了。”

“之前我们班主任找我谈过，说有些高中会买学生，所以……”

她没说完，但徐橙心中已经大致了然了，高中抢夺生源这种事太正常不过了，为了争抢好苗子，许以利益，甚至会答应帮忙安排父母的工作。

“别瞎想了，现在考虑这种事情还太早，别自寻烦恼了，现在还有一年的时间呢，一年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啊。”

“不过，无论如何，至少我们上大学以前，肯定一直都能是朋友。”

“诶？”

余渔不解的看向他，“为、为什么？”

“因为大学之前，我们肯定都在一个城市啊，家住的也不远，一直能见面的话，就一直都可以做朋友啊。”

余渔心里安定下来很多，高中还可以做朋友的话她就放心了，到了高中毕业的时候，她应该已经是个大女孩了吧，一定很勇敢，有足够的胆量去挽留自己所珍视的人了。

当然，如果18岁的她那时抹着眼泪对14岁的她说，“对不起14岁的我，我还是没做到，还是个胆小鬼。”

那也原谅一下她吧。

尽管余渔说了不用，徐橙还是把她送回了家门口。

和这个女孩告别的时候，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层枷锁紧紧的套在她身上。

放学可以一起回家，但是去学校的时候，两人就很难碰到了。

徐橙从教室里溜出去，去到3班门口，让一个熟悉的女生帮忙喊了一下余渔出来。

他等在走廊里面，穿堂而过的热风闷闷的，铁栏杆像是烧红的木炭一样，摸一下，烫的手生疼。

余渔很快就出来了，似乎很害怕被其他同学注意到她和徐橙说话，支支吾吾的问道。

“你、你找我吗徐橙……怎么了……”

徐橙把手里的纸团递给她。

“这个给你。”

“什么啊？”

“什么？当然是情书了。”

“啊？！”

余渔吓了一大跳，踮起脚尖，手臂高高扬起，仿佛是忠贞的修女看到了什么不洁之物，要把这个纸团从楼上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