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面对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的父亲，他总算有勇气说出那句迟到了许多年的话，然后被抽了几个耳光。

父亲年迈，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自己反倒气得胸口疼。

祁白枫扶着父亲坐下，给他倒水拿药，又挨了几句说教。

他在骂声中走了神，大脑自动想起秦彦。

当年秦彦迁就着他，没有阻止他宣示主权，并疏远了自己的朋友。所以其实班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但鲜少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分的手。

秦彦从未参加过同学聚会，众人的好奇心便倾注在祁白枫身上，问东问西。

他含糊其辞，说是和平分手。

同学感到惊奇：“你居然舍得放手？”

祁白枫一愣，唯有苦笑。

看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更爱的那一方。但他除了爱，别的什么都没做，反而是秦彦付出了更多。

他们之间从来就不对等，开始和结束都在秦彦一念之间。而秦彦看透了他的自欺欺人，分手便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为自己的软弱买了单。

……

祁白枫始终没有结婚，硬抗了几年，父母最后才松了口，却也时常冷脸。

家庭氛围僵硬怪异，祁白枫本身工作也忙，回家次数越来越少。

这几年他已经不再做梦，就算刻意回忆，秦彦的五官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记忆如沙，从指缝间流逝。

这应当是对他的惩罚。

他本该度过循规蹈矩的一生，秦彦的出现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意外。

他拿起外套，开门迎接晨光。

是时候去上班了。

第20章 番外：水仙

秦彦捡了一个小朋友回家。准确地说，是十九岁的自己。

时值七月，太阳散发着要烤化一切的热气，小彦孤零零地站在路边，相当显眼。他竖起一身生人勿近的尖刺，紧绷着一张青春气息浓郁的面孔，拒人千里之外，秦彦却看出他脸上没藏好的茫然。

嗯……真是相当奇幻的展开。

但他总归不好放着不管，于是让司机靠边停车，把人领回来。

小彦警惕的目光从司机脸上扫过，始终未发一言。秦彦见交涉不顺利，降下车窗，向人招了招手。

小彦明显怔住了，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你……”

“我也很纳闷。”秦彦帮他打开后座车门，“等会再说。”

小彦攥紧双肩包的背带，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长腿一跨坐进了车里。

这世界上不会有比自己更可信的人了。小彦垂着眼帘想，片刻后转头去看秦总闭目养神的侧脸。

岁月宽宥，三十有余的秦总并无任何衰老的迹象，风华正茂，英姿勃勃，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成熟的魅力，引着人的视线往他身上缠。

感受到小彦不加掩饰的打量，秦彦睁开眼，将隔板升起，然后道：“想问什么？”

“现在是几几年？”

“2025。”

“……”小彦错开视线，对自己一下穿越到十五年后的事实感到震惊。

“你呢，今年几岁？”

“……十九。”小彦恍恍惚惚，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只觉虚幻。

“真年轻。”秦彦随口感慨，搭在膝上的指节敲了两下，“不用想那么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先顺势而为吧。”

小彦看向未来的自己，成熟的大人神情镇定，波澜不惊，抚平了他的些微不安。

他点头，应了声好。

……

家政阿姨已经准备好晚饭，看到秦彦身后多了个人也没有太过吃惊，像是没认出来那是年轻版秦总，只说要去多做几道菜。

结合司机的反应，秦彦基本能确定旁人看不出他俩本质上是同一个人。

这是自动修正了？秦彦想着，让阿姨不用忙活了，菜够吃。

阿姨顺利下班，秦总和小彦于餐桌两侧落座，筷子不约而同伸向糖醋里脊。

秦彦抬眼，将自己夹的那块放进小朋友碗里。

小彦也没推拒，道了声谢后便享用起美食。味蕾久旱逢甘霖，他对每道菜雨露均沾，尝过一轮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吃得脸颊鼓鼓囊囊。

看给孩子饿的。

秦彦本没什么胃口，看着小彦的吃播下饭，居然也多吃了些，最后没剩什么菜，光盘行动大获成功。

然后是晚间娱乐活动。

秦彦问：“看不看电影？”

“嗯。”小彦走到安放碟片的书架前，瞧见许多电影的续集，“电锯惊魂都出到11了？”

“想看吗？”虽是疑问的语气，秦彦却已经将其抽了出来。

“先看第七部。”小彦观影谨遵先后顺序，用7换下了秦彦手中的11。

秦彦将碟片放进播放器，开启电视。

看恐怖片就要有幽暗的氛围，他顺带把灯也关了，然后挨着小彦坐下。

比起恐怖，电锯惊魂系列更侧重于血腥，各种血浆乱飞的场面考验着观众的心理承受能力。

秦彦对剧情只剩下模糊的印象，看到肉块飞溅还分神观察了一下小彦的反应。小彦眼睛都不带眨，维持着清朝杀手般的冷酷神情，似乎完全无动于衷。

秦总挑眉。

……

电影放到一半，秦彦差人买的手机到了。

考虑到时代差异，他选购了两款，其一是早就不再生产的老旧机型，帮小彦把学习成本降到了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