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高考后遗症，他复读也没考好，在这样一个大城市，拿什么立足呢？

于溯大学拍了三部电影，最后一部拿了影帝大奖，尔后，就没有他再进组的消息。

叶流一天刷手机几十次，也刷不出一点新东西来，他的精神食粮缺失了。

他躺在公园的草坪上，偶尔会想起与于溯在一起的时光，那是他唯一还算耀眼的日子了。

他捂住眼睛，怀念，又害怕怀念，释怀，又无法释怀，忘却，也不舍忘却。

一路上都像是有人跟着他，他坐起来回头，看到一个手机镜头，“你干什么？”

李思雨拍了一下大腿说：“对，就是这种感觉！”

叶流走近要抢，“删了。”

“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管你是谁？”

李思雨拿出工作证说：“新晋著名导演，《难愈》看过没？那片子我拍的。”

叶流：“所以？”

“所以我在给新片挑选主角，我觉得你很适合。”

“我不会演戏。”

“第一次演戏的人多得是，相信我，这绝对是个好片。”

叶流听笑了，他摸了摸干瘪的口袋说：“有工资么？”

“当然有，这机会可遇不可求好么?”

叶流签了合同，他也没怎么看合同里写什么，反正有工资让他交了这个月的房租就行了，李思雨说片子还在选角，选好了会通知他。

他就窝在出租屋画画，临近开拍时，套了件卫衣就去了。

他来得早，在角落里看剧本，《难遇》写同性的爱情，他直接看傻了，“你咋没告诉我是拍这个？”

李思雨说：“你也没问呀？”

“我不拍了。”

“毁约二十万。”

“骗子，我要曝光你。”

李思雨听了，忙安抚他的情绪，“男生和男生怎么了？里面的亲密戏都是借位的，你又没有损失，拜托，你知道我试了多少个演员才找到你么？一会儿于溯来了，你们可以聊聊。”

“谁？”

话音未落，房门恰巧开了，于溯走进来，摘掉了口罩和帽子，“不好意思，迟到了。”

叶流怔在原地，他能看到于溯眼里的错愕，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落魄，他被这目光逼得无处遁形。

李思雨站起来说：“正好，认识一下，这是叶流。小溯，他没演过戏，多带带他。”

如果生命中突然消失了一个人，哪哪都有痕迹，却哪哪都没有回应。那当这个人出现时，是该怨恨还是欣喜呢？

于溯半响才找回自己的知觉，他敛下神色，伸出手，“你好。”

叶流抿唇，轻轻握住他的手，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于溯瞬间握紧了。

好痛，叶流感觉手掌被掐着，他深吸一口气，咬牙挣开，接近失态。

于溯冷笑：“李思雨，你很会选人。”

李思雨得意说：“满意吧？给你挑对手演员可不容易了。”

叶流抓了抓头发，戴上卫衣帽子，当鹌鹑。

于溯：“准备准备，开始吧。”

叶流毫无演戏天赋，但这台词很生活化，面对于溯也不是说不出来，其他就是背台词，李思雨和摄像齐齐拍了几次额，又不约而同地鼓了几次掌，最后也没说不要他演了，可惜。

当晚收工后，叶流一个人从大厦中走出来，他看着于溯在粉丝的簇拥下进入了房车，呼出一口冷气。

他在便利店买了个面包，蹲在公交站前走神，一条还有些温热的围巾将他围了一圈，“哎呦。”

于溯戳了他的额头一下，他差点没蹲稳。

叶流拨开围巾，露出脸，“还以为你恨我。”

“嗯，我确实挺恨你的。”

于溯穿着昂贵的大衣，下颌微微仰起，锋利的，骄傲的，他微微皱了一点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得好么？”

“……”

叶流最怕这个问句，他根本无法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两下才点燃，“你一个身价过亿的人坐什么公交车？”

“我先问你的。”

“我不想回答。”

于溯拿过他的烟，深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叶流，有时候我真希望从来没有认识你。”

叶流没说话，他无法以这样的姿态面对于溯，一辆公交车在眼前停下，他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冲上去。

可于溯还在跟着他，他找了个单座，于溯便站在他旁边，相当于直接堵了路。

“讨厌我为什么要跟着我？”

“为什么消失？我要理由。”

“我没有。”

于溯揪住他的领子，狠声道：“你要把我逼疯吗？叶流，我要理由。”

叶流愣神，半响才开口说：“丢脸。”

“丢脸？”于溯听到这个答案，惶然松开手，他忽然笑了，他压低了帽子一直笑，笑得悲咽。“丢脸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