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山(39)
“怎么?要吐?不舒服?”程染秋忙停到路边。
“没有,”周时解开安全带,“下去买个东西。”
身形看着还算稳,就是迈步和说话一样,慢慢的,有点好骗的样子。
这样的周老板,很难得。
程染秋不放心,跟着他下车。
街边几个大排档烟雾缭绕,烧烤味弥漫了半条街。
小巷拐过来一名用扁担挑着两个木箱子的大爷,扁担上挂着一块纸板,上面写着——木莲豆腐,两块一杯。
周时招手将人拦了,程染秋听见他问:“大爷,还能做几杯?”
大爷把左手边的木箱子打开,笑呵呵道:“就剩个底了,估摸着三四杯。”
“行,都给我吧。”周时说。
“好嘞,东西都正常放?”大爷从箱子里拿出一次性杯子。
“正常,来个正宗的。”周时顿了下,又叮嘱道,“最后一杯多点糖。”
程染秋在一旁偷笑,这不是不喜酸,是嗜甜。
大爷动作利索,用勺子盛出一杯透明的物体放进杯中,晶莹剔透,看着有些像冰粉。
然后在杯中挤了点褐色的液体和一勺白色的晶体,又用一根扁木棍在一个瓶子中蘸了下,最后放在杯中搅了搅。
周时在他递过来的时候侧了下身,示意程染秋接着。
“没吃过吧?尝尝。”周时扬着下巴说。
程染秋摇头,捏着吸管搅了搅,又凑近闻了闻:“醋?”
“嗯,还有白糖,叫木莲豆腐。尝尝。”周时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很神奇的口感,像是带着薄荷味的被捣碎的果冻,冰冰凉凉的,吸溜着很爽,程染秋一口气就吸了半杯,眯着眼夸奖:“好喝!”
“是吧。”周时尾音上扬,是安利成功的愉悦。
老爷子麻溜地将剩下的都做了:“一共四杯,最后一杯少了点,给7块就成。”
周时在身上摸索一通,随后看向程染秋,眸光清凌凌的,也不说话。
“手机没拿吧,”程染秋意会,上前扫了码,顺嘴问,“您这生意挺好?”
“啥生意不生意的,就找点事做,”大爷收拾着东西回他,“每天晚上出来溜达着卖卖,你们小孩爱喝我就高兴。不像我儿子,老说我瞎折腾。”
“哪能啊,现在没多少人现做了,”周时没拿吸管,直接对杯口喝,喟叹一声,“还得是您这的正宗。”
“你这小伙会说话,我一般都在这个巷口转悠,想吃了就来。”
“行。”
老爷子将扁担扛肩上,晃晃悠悠走了。
“时哥又忽悠人。”程染秋出声。
“嗯?”两人并肩往回走,周时回,“时哥不忽悠。”
程染秋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说:“小溪说了,你不是这儿人,怎么知道正宗不正宗。”
“我外婆是本市的,小时候常来,”周时强调,“常来。和我爸妈一起,我爸妈……”
这是
第一回听他聊起家人,程染秋等了会,没等到下文,便说道:“得,我冤枉时哥了。”
程染秋扔了空杯子回来,见周时正往驾驶座钻,忙过去拉着他胳膊,“时哥,今儿我开车。”
周时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缓缓点头:“嗯。”
程染秋见他还是没动,又喊了声:“时哥,去坐副驾。”
“嗯。”周时下车往副驾走,程染秋在他身后跟着。
果然,周时上了车就一动不动。
“时哥,安全带。”程染秋说。
周时看着他。
程染秋探身给他系了,周时眼神一直跟着,神色倦懒,似笑非笑。
要不是身后灯火通明,烧烤摊的吆喝声阵阵往耳朵里钻,颇有种“光天化日”的意味,程染秋都觉得自己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砰——”
关上门,程染秋长长舒了口气,这简直是对自己定力的考验。
车子启动,周时似乎清醒了些,将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解了,又挽起袖子说:“有点闷。”
“给你留条缝,风吹多了容易头疼。”程染秋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程染秋舔了舔嘴唇,一根吸管递到他嘴边,他摇摇头:“你喝。”
周时晃晃手里另一杯:“还有。这杯糖少,不喜欢。你是不是晚饭没吃饱?”
“还成,就是渴。”程染秋伸手把杯子接过来,碰到微凉的手指蹙眉,“还是不舒服?”
周时缩回副驾,懒懒道:“没事。”
程染秋一拍额头,将兜里的解酒药摸出来:“差点忘了,给,吃药。”
“嗯?怎么在你这?”周时接过来细细看了,有点眼熟。
“不是取快递来着,成子说你落下的。”程染秋回,“后座有……”
话音未落,周时已经顺手拿起他喝过的那瓶水吞了药,没一会就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