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55)

作者:徐徐图之

他每天都很忙,要跳芭蕾,要做艺管课题。

从秋天开学到现在,他在解一舟的公司挂名实习,已经三个月了。

说起来他愿意去给解一舟打工,解一舟还挺诧异,他自己倒没什么不必要的别扭感。

解一舟公司的业务范围涵盖演出投资和经纪事务,和他专业对口,去哪里做牛马都是做牛马。

在别的地方偷懒还有道德包袱,在解一舟手下摸鱼,毫无心理负担,应该多摸些,摸得更响些。

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已经夜里两点多了。

解弋还是很精神,一点都不困。

他发现下午,他好像是误解了自己。

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对严柘的喜欢变淡了,快没有了。

原来不全是。

是他当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严柘结婚了。是结婚了啊。

不是死了。

严柘是和漂亮女孩组成了家庭,他给女孩戴上婚戒,掀开女孩的头纱,他们要接吻做爱生小孩。

严柘找到了要白头到老的那一个人。

冬日的深夜里,寒风呼啸。

解弋诚恳地许着愿,严柘最好是真死了。

严柘在南方好好地活着。

当然他也没有结婚。

严老师在艺术学院不定时上一上舞蹈课,多数时间在跟民族舞蹈研究项目。

正处结婚的黄金年龄,年轻有为的青年舞蹈艺术家,自己长得也很像个艺术品。

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琴瑟和谐,原生家庭幸福无比,在翠湖边和滇池边各有一套房。

严老师这等货色看起来要上架了,预售期就引发了一些没必要的抢购热潮。

为了不被正式上架,快速立人设很重要。

“你们不晓得麦?”严老师张口就来,“我早就结婚噶。”

严老师还给自己买了一个戒指,很贵,精致奢华。

他每天戴在无名指上招摇过市,怕别人看不见,还要像小魔仙变身一样,抬起手晃一晃上面镶嵌的小钻石。

最终坐实了他已婚男子的身份。

被谣言包围半生的严柘,一点也不冤枉,多数时候他自己就是那个造谣传谣的源头。

这一年多时间里,他也去过北京几次,每次也都低调地回学校看看。

有两次是出差公干。

也有几次是自费。

他去过他最熟悉的练功房外面,隔着门上的小窗,看到解弋独自跳芭蕾,穿着紧身芭蕾舞服,美丽而修长。

他也在图书馆楼下,等到过解弋背着电脑包,脚步匆匆地从楼里出来,头顶的呆毛在风里俏皮地一摇一晃。

还在下过雪的夜里,他站在解弋公寓楼下,数着窗格,找到装着解弋的那一个。

他知道解弋过得很好,解弋一个人也很快乐。

严柘每次从北京回去,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只是飞北京的双程机票贵得让严老师生气,去一次就得商演走穴,回一回血。

他这种自己打飞的跑过去偷偷看人家就很满足的心理,很有点变态的味道。

解弋长高了,不像以前每天不好好吃饭,他也开始三餐吃食堂,芭蕾需要力量。

他还是很漂亮,比从前更健康,更有生命力。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严柘每天最想做的就是怎么哄解弋和他亲热一番,他那时很狂热地想要得到解弋的全部。

现在倒也不是完全不想。也想的,不想才真是变态了。

但是只这样看看解弋,看到解弋不声不响地,像一株僻静处的灌木,不需要如何惊天动地,他自己就枝繁叶茂,花也开得很好。

严柘就也从中得到了莫大的快乐。

他最近没在春城,在更南的地方,有热带雨林的,曼岚。

他签约商演的舞团经理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演出项目在找投资,现在有一家公司负责这事的主管,是严柘母校舞蹈学院的校友。

“应该是你师弟?”经理说,“严老师,看看能不能联系下?”

严柘当即心态崩塌。

什么师弟,都去大演艺公司当主管了?他都还在基层吃土。

不过金主嘛。收一收这不平衡。

“叫什么?”严柘道,“我打听打听,不一定认识。”

经理说:“他这个姓应该是读谢吧,叫……解弋。”

第24章 南方以南

严柘安静了许久,说:“让我想一想。”

“好,好的。”经理答道。

他没有特别懂,以为严柘是要想一想,怎么去联络到那位主管师弟。

“我要好好想一想。”严柘挂了电话。

“……”

经理总觉得严老师的“想一想”,和自己以为的,好像不是一件事?

不过小李经理对此事的成功性,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这家演艺公司是超大型企业,他们舞团演出这种体量的项目,在人家那里,可能连过会的资格都没有。大概还是要另寻其他投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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