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春色(17)
对于钟自瑜来说,盛因已经是光源了,他在钟自瑜还在混沌中挣扎的时候,告诉他说人本身的精神是最重要的支撑力。
不知道这对盛因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他教会了钟自瑜要爱自己,所以现在钟自瑜不愿意再为他做出牺牲了。
在这大半个月里,钟自瑜偶尔会动摇,他在想念盛因的时候,会产生愧疚感,他知道盛因也会愧疚的,他为这种相互的折磨而难过。
“我唱首泪桥吧!”众人微醺时刻,杨树站起来说自己和00后有代沟,他最爱的是伍佰。
今天钟自瑜结束了录制,后面节目还要录一周,但是钟自瑜即将出差半个月,赶不上杀青了,所以傍晚打板以后,年轻的实习生们提出集体聚餐,火锅唱K一条龙。
一周的朝夕相处下来,他们现在不惧怕钟自瑜了。就像诺大的广信,其他部门的人都说钟自瑜恃才傲物,本部里的天天接触的人却都和他感情亲近。
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从坐上餐桌开始,所有的摄影就脱离了工作状态,杨树承诺,今天的聚餐不会剪进节目,于是大家都变得放肆。
等九点多走进KTV的时候,大家明显都上头了。
钟自瑜也喝了不少,他知道自己酒量,这场合也都不是熟悉的人,觉得不能再喝了,进门以后就坐在了角落,听别人唱歌,想起以上种种。
直到此刻杨树感情饱满唱这首泪桥,钟自瑜摸着手机,犹豫着,忍不住地,想给盛因发条信息。
身侧是年轻人们企图盖过音乐,借着酒意无所畏惧打探八卦的说话声。
“司杨哥有女朋友吗?”年纪最小的女生问
周司杨利落地回答:“没有。”
众人发出质疑的声音,有人反应迅速,举起手来:“男朋友也可以,男朋友有吗?”
钟自瑜微微皱眉,他觉得这已经是涉及隐私的问题了,却没想到还没等他抬头,周司杨已经轻轻松松地回答了。
“还没有。”
没有预料之中的尴尬,年轻人们发出类似起哄的笑声:“还?那就是快了?
钟自瑜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周司杨的眼睛,几天前才被拒绝的年轻人,稳如泰山地坐在人堆里,笑眯眯地把眼神递到钟自瑜这里,又不动声色地移走。
“希望吧......这得看缘分。”
他把这事说得像吃饭睡觉那样简单自然。
而奇怪的是,周围这些人,看起来也不曾流露丝毫恶意,他们笑着追问更多的细节,问周司杨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是多久了,为什么还没在一起,需不需要一些助攻。
这些好奇心好像和性别没有关系,即便周司杨如大多数人一样喜欢女孩子,也是会有的。
周司杨笑着摇头,不再说更多了。
钟自瑜心情复杂,他每多见周司杨一次,就更加确定,他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自己永远做不到,这样坦荡地讨论喜欢谁的话题。
和盛因在一起这么久,两个人甚至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默认这是不该直白透露给别人的,盛因多少有工作的关系,不好太高调,而钟自瑜,连在外面牵手都会觉得别扭。
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钟自瑜飘忽的思绪被唤回,他低下头划开屏幕,看到是那个还没有被取消置顶的对话框发来了消息。
点开之前的瞬间,钟自瑜心里是有一丝喜悦的,他知道不该有,但那情绪还是自己冒出来了。
而点开后的一秒,就散了。
盛因发来信息,说他今天已经搬出公寓了,这两天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清得差不多了,让钟自瑜今晚就可以回去,别再住酒店了。
喜悦是不该有的,愤怒好像也不合情理。
可是钟自瑜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他无法控制地感觉到愤怒。
一边是理智的声音说,分手是自己提的,盛因试图挽回也是自己把他推走的,可是另一边他的情绪少有地濒临失控,两个星期来的克制和自我暗示,在盛因一条信息后功亏一篑。
他时隔多年,又想起十五岁那年的医院病房,寒冬的夜,他认为自己被父母抛弃了,尽管他们还在为自己花钱,为自己奔波,甚至为自己落泪。
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依然如此,自己永远不是被坚定选择的。
读本科的时候,曾经有人和钟自瑜说,我不知道未来是怎样的,人生可能好也可能不好,至少要迈出一步,相信有好的可能。
这之后不久,他在那场聚会上认识盛因,第一次试着去接受了。
可最后不也还是这个结果吗。
真羡慕周司杨,看起来,他的笑容不是长大后努力练习来的,他看起来天生就知道什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