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春色(20)
钟自瑜瞄他一眼,迟疑着拿起手机,周司杨见了立刻伸手把他摁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胡说呢,坐一会儿我就走啦,我刚才只是舍不得立刻走。”
“嗯。”钟自瑜把手机又放下,转而端起酒抿一口,努力掩饰他在这样氛围里的一点尴尬。
周司杨却无比放松惬意,他向后仰,用手撑着地毯,侧头看着电视屏幕。
两只藏羚羊,正在峭壁上灵巧地挪动,真正的飞檐走壁。
“以前我跑外景的时候,亲眼见过它们。”周司杨若有所思地念叨,就好像钟自瑜已经是能听他自言自语的老朋友。
“什么节目跑那么远?纪录片?动物世界那种?”
周司杨愣了愣,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差不多吧......”
钟自瑜看看藏羚羊,又看看周司杨:“外景有意思还是播新闻有意思?”
“当然外景有意思。”周司杨不假思索,说完又停顿下来作思考状,“也不绝对,什么事做得久了都会无聊吧。”
钟自瑜没说话。
“你不觉得吗?你一直做你现在这个工作吗?岗位什么的,都没有过变动吗?”周司杨好奇地问。
钟自瑜摇摇头:“基本没有吧,我们这行经验很重要,而且我也不喜欢变动。”
“嗯......”周司杨似懂非懂地点头,“只要开心也没什么不好,其实要不是我爸妈反对,我也不想回那主播台。”
钟自瑜想了想:“外景风吹日晒,他们会担心也正常吧。”
周司杨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认可地应了一声,他看起来惆怅了一两秒,然后立刻又笑了:“我装几天乖孩子,过一阵儿肯定还要出去的。”
真不听话,钟自瑜心想。
忽然又想到盛因,当年不也是为了自己不听话的,现在不过是做回曾经的的选择,而自己竟然生出报复心?
“其实我爸妈还是挺支持我在外面多玩多看的,人生本来就有无限可能嘛,开心和不开心都是一时的,往前走就有好的可能。”周司杨一边说一边感叹那些藏羚羊多么自由,说完他回过头,却发现钟自瑜看着酒罐好像走神了。
“自瑜?你在听我说话吗?”
钟自瑜回过神来,看向身边。
“我说,你最近看起来都不开心,如果是因为他......”周司杨冲电视柜点了下头,“那就去找他,或者去找其他的可能。”
怎么会突然说到这个话题呢,钟自瑜暗骂自己走神,他往那照片看了看,笑得无奈:“你支持我,去追回他?你不是......”
后半句太自恋的话,钟自瑜说不出口。
“我是,但我不强求,那样就没意思了。”周司杨歪头看着钟自瑜,“现在过了十二点,我可以走也可以留下来,这才是有意思的。”
钟自瑜不敢相信,他怀疑是自己记错了,十二点这个午夜童话,难道说的不是灰姑娘吗,为什么周司杨能这么无所顾忌地用在自己身上。
见钟自瑜不说话,周司杨向前把手臂撑在茶几上,眼神认真:“我可以吧?如果我想留下来,你不会撵我对吧。”
钟自瑜稍稍抬头,睫毛不易察觉地抖动,他人生中少有地生出恶作剧的念头:“你还是回家比较好。”
周司杨眨了下眼睛,喝下最后一口酒,真的起身准备走。
“我开玩笑的。”钟自瑜也站起来,“挺晚了,后半夜也还有雨,你不想折腾的话可以留下。”
“我也是开玩笑的。”周司杨这回语气正经,他又抓了一把花生,笑着看向钟自瑜,“今天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我再留宿就不合适了。”
钟自瑜也笑了,他现在相信周司杨二十八岁了。
Aspen的微博_公开可见
我还是羡慕藏羚羊。
第13章
周司杨早上多睡了一会儿,这个周六的工作只有晚上的新闻播音,所以下午再去台里就行。回笼觉睡到九点,他看外面天气极好,于是决定去青马河沿岸骑车。
周末很多一早就全家来河岸公园露营的人,路上不算通畅,走走停停两个小时根本谈不上锻炼,顶多算个放风,好在看见间不错的茶室,他索性扔了车进去坐着看河水。
脑子里飘乎的思绪带他一直回忆前一天晚上和钟自瑜独处的那一会儿,那个一开始带着很强侵略性的吻很美妙,自己决定要拒绝时反而迸发出的对这段关系更强烈的期待,以及阴差阳错在午夜突然被唤起的,实际上与钟自瑜毫不相关的陈旧记忆。
都会让周司杨忍不住笑,他会觉得,年轻真好。
临近中午收到母亲周光华的信息,她和父亲陈渡两个人自由行一路北上,上周过境到了俄罗斯,前一天晚上已经到了莫斯科。